而那柄雲折枝生前的佩劍千鳥,則立在碑前,等待著它的下一任主人。在豪傑冢辦喪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若是有人自信繼能夠繼承逝者的意志,將其信仰傳承,便等樂師奏完全曲後,一人上前再獨奏一遍。
同門師兄弟若認可此人,便可使用自己擅長的樂器與其合奏,就算不懂音律之人,也可拍手為其打節拍,表達對繼承之人的認可,參與合奏之人地位越高,便越有說服力。
其他門派也可派出代表與其合奏,表達對此人的認可與敬意,當然,還是以本門派的人數為重,本著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若多數人與其合奏,此人便可接過逝者生前的佩劍,繼續發揚逝者的意志。
“師兄,你說若是無人上前當如何。”
一名天玄宗少年弟子朝自己的師兄問道。
“若是無人上前奏曲,該佩劍便留在這豪傑冢,與逝者相陪,許多有名的兵器,可都落在了這豪傑冢,小子,你要不要上去奏一曲試試。”
姬斬玉開玩笑道,作為天玄宗六芒之一,就屬他最沒個正形。“師兄又拿我打趣,不過這麼多有名的兵器藏於豪傑冢,難道不曾有人盜竊?”
少年繼續問道。“敢來這偷東西的人,都已經是那老劍鬼的劍下亡魂了。。。
不遠處,一名紅衣白髮老人正坐在桃花亭內,提著一壺桃花釀,背上揹著一把巨劍,正默默的觀望豪傑冢的喪事。
傳聞這世上曾有人,武學造詣突破桎梏,抵達天外之人境界,被世人譽為下凡之星宿。
此人,便曾是到達此境界的其中之一,劍道天下第一的劍仙,百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西門留行,是他曾經的名諱。
當年若是有人想挑戰此人,便可夜半子時,到玄機茶樓旁的橋上等他,沒錯,就是華雲喪隊來時經過的那座橋,因橋上已有不知多少劍下亡魂,故改名留行橋,以陣怨魂。
而如今,此人已然淡出江湖,那本劍術絕學《聽雨劍》的最後一式甘風細雨,再沒人使出過,他賣掉了曾經居住的弈劍山莊,成了這豪傑冢的守陵人,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也許這豪傑冢的英魂中,也有一縷,他在乎的魂魄。
大大小小各門各派的代表已然齊聚一堂,《風雪吟》也即將進入尾聲,眾人都無比期待會有誰敢上前去接這把來自華雲七劍之一雲折枝的千鳥。
一曲終了,餘音繞樑,豪傑冢內一片死寂,只能聽見風吹落葉的聲音。
不一會兒,華雲弟子的坐席中,一個少年的身影站了起來,身著白衣,烏黑柔軟的長髮披在肩上,他凝望著眼前的那柄千鳥,拿出一把刻著雲字的笙,上前席地而坐。
“笙兒,趕緊回來,別胡鬧!”幾位華雲執事悄聲對著少年說道。
畢竟這把千鳥所揹負的東西,是無比的沉重,繼承者繼承的,不僅有華雲七劍的名號、振興華雲奪回《七殺錄》殘卷的重任,更有著,與雲折枝生前所有仇家叫板的意味,這其中包括如今江湖中一手遮天的掩日閣。
“這。。。這孩子誰啊?”
“好像是十幾年前雲折枝收養的一個小徒弟,叫。。。雲沐笙,如今竟已風華正茂。”
眾人議論紛紛,少年並沒有理會,笙鏞以間,鳥獸蹌蹌,那醉人的《風雪吟》從少年手上的笙中再次響起,樂聲中盡是悲涼,他的眼神中,依舊是烏雲密佈。
曲聲過半,華雲的那些執事們,好像無一與其合奏的意思,其他門派的代表,也對眼前的這個孩子基本一無所知。
華文清有些著急,她拉了拉執事們的衣袖,眼看這些人無動於衷,於是拿起手中長笛,無論如何,也要挺一挺眼前這個與自己一同長大的師弟。可卻被執事雲峰握住了手腕。
“雲掌門生前多少仇敵你可數的清?怎麼,你想讓你的師弟尚未成年便夭折嗎?”
華文清彷彿是後腦被敲了一棒,一時間,也猶豫起來,正當她躊躇不決時,一陣悅耳的古箏琴聲,盪滌著塵埃,悠悠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