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華雲掌門雲折枝的棺槨,被一路長隊從碎雲山脈送出,前往那神聖的江南豪傑冢,江南之地乃魚米之鄉,有楊柳依依,有桃紅輕染;有小橋流水,有漁舟唱晚。
豪傑冢就坐落在一片風景秀麗之地,此處所埋盡是俠肝義膽、江湖豪傑。
江南·玄機茶樓
在去往豪傑冢的路上,送終的隊伍惹來了不少路人的關注,尤其是那柄立於棺旁的千鳥劍,光憑其凌厲之劍氣,就能讓不瞭解的人知道,這棺內曾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當然,大宗派隕落,掌門仙逝此等大事早已傳遍天下,這江南各處茶樓的說書先生,連夜便擬好了文稿,日日傳頌。
長隊來到留行橋頭,迎面卻走來了一隊人馬,看這人人身著紅衣,還抬著個大花轎的樣子,像是哪戶人家娶親。
這可一時間令眾人手足無措,天下竟有如此巧合之事。平時若是哪家辦喜事或是辦喪事,都會提前協商好,儘可能避免出現像今日此等尷尬之事。
可這華雲的喪事,遠在碎雲山脈就做好了決定,普通老百姓雖有些許知曉華雲掌門仙逝的訊息,可哪裡能夠料到雲折枝喪事的隊伍,恰好在今日,在此時此地,能夠碰上。
況且這紅事的隊伍已經走過了留行橋的大半,這留行橋雖不算狹窄,但也無法容納兩隊人並行,想讓都讓不得。
可這新婚之人,總不能走回頭路吧,若不想走回頭路,只能是在橋下的華雲隊伍讓行。
有人說,此等場景,當以逝者為大,入土為安,活人不與逝者搶道。也有人說,紅事那是鳳冠霞帶,是要去拜天地的,萬事再大,豈能大過天地?
橋上眾人心裡開始有些著急,華雲實力雖已不似從前,可還不是普通百姓能夠得罪的。
“隊伍停,讓行!”
正當局面僵持不下時,在隊伍領頭的雲沐笙,大聲喝道。雲折枝的喪事,本應由雲折梅領頭,畢竟她是雲折枝的親妹妹,又是華雲即將新任的掌門。
可經過與韓邪的一戰,雲折梅重傷,一時間仍處在半昏迷的狀態,尚躺在華雲醫閣靜養。
於是,作為親傳徒弟,與雲折枝形同父子的雲沐笙,便成了唯一人選,雖只有十六歲,可對於此事,他義不容辭。
周圍眾人開始紛紛議論起來,有說是這領頭之人年歲尚幼行事衝動的,有猜測是華雲眾人不敢得罪天地的,還有猜測這新婚之人來歷不小的,總之七嘴八舌,眾說紛紜。
“我尚且年幼,不知何為天地之大,也不知對面紅轎內是何人,我只知,若師父在世,定不會為難新人,今日白事撞紅,祝新人,白頭偕老。”
雲沐笙淡淡地說完一席話,沒有任何情感夾雜,便領著眾人側讓至橋頭一側,此時他的眼裡是夜幕般籠罩。
紅事隊伍眾人長吁一口氣,經過雲掌門的棺槨時,紛紛向其行禮。待一行人過去,雲沐笙便領著眾人繼續向橋上前行,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眼神亦是如一面湖水般平靜。
華文清走在雲沐笙的身後,想來雲掌門過世這幾日,雲沐笙並不像自己當初一樣躲在房內,閉門不見人。
而是每天照常讀書練武,門派課業也不曾落下,只是不似平時會油腔滑調地與自己和靈芝打趣,即便有交流說的也都是正事,語氣和方才一樣,沒有語調的起伏,也沒什麼感情,只是淡淡的把需要說的內容說完。
她靜靜地望著這個少年的背影,突然覺著有些東西好像再也回不到從前。眼前的這個少年,身高已經與成年男子無異,寬闊的肩膀上多了一些偉岸與成熟,恍惚間,竟瞅見了雲折枝的影子。
江南·豪傑冢
隨著雲折枝棺槨下葬,葬禮來到了最後一環。既是喪事,便要有送別之曲,每一位華雲弟子自打從加入華雲開始,便是碎雲山脈大雪紛飛中的一片雪花。
來時輕盈,去時無聲,聚則狂風呼嘯,散則潔白無瑕。
故無論是喜事還是喪事,配樂永遠是當年華仙子的母親所創,便傳頌至今的那首《風雪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