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這就去叫其它人,殿下!”他驚恐的大吼著,說完便慌里慌張撞開了儲物間的門板,奪門而出,凡事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是找了個藉口逃走了出去,不過眼下的胡安並沒有閒心去把那個臨陣脫逃的傢伙抓回來審問。
那些菌絲在以驚人的速度生長,以“艾麗莎”的肉身作為根基,順著周遭的牆壁和地面蔓延開來,只是眨眼的功夫半個屋子便讓菌絲完全籠罩,無數漆黑的觸手生長出來,在空中詭異的搖擺,飄散,又重新聚集身形。
而胡安也很快讓自己從本能的恐懼中掙脫出來,他強行讓自己冷靜的站住腳跟,站在菌絲的延伸範圍之外又從他腰間的皮袋裡抽出一把全新的飛刀來朝著“艾麗莎”的屍體投擲而出,他的飛刀技巧一如既往的又快又準。
只不過尚未刺入那具屍體的心臟時便被突然凝聚成型的大量菌絲攔截了下來,那種東西像是有生命的沼澤似的,將刀刃包裹的吞噬便好似將其淹沒,完全沒了蹤影。
“媽的……”胡安開口罵著,又扯開了嗓門大聲吼道。“凱撒!你這傢伙難道就不懂得什麼叫做撒手人寰嗎!?乖乖的去死,難道對你來說就那麼難嗎!?”他抱怨著,怒吼著,但胡安其實並沒有想到竟然真的會得到回應。
他從那怪物的中央看去,看見死去的“艾麗莎”突然動了動癱軟的手指,聽得僵硬的手臂關節突然“咔咔”作響,在覆蓋體表的菌絲牽動下自行扶正了被割開喉嚨的腦袋,那本應該足以致命的傷口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癒合。
很快便完好如初,不留任何的痕跡。
隨後那伯爵晃悠了幾下自己新鮮長成的脖子,確認呼吸順暢之後脫下了自己右手的手襪,將其作為繩套將銀黑色挑染的秀髮全都攬在了腦後,系成了乾淨利索的辮子。
再度抬起臉來,睜開了剛才毫無生氣的雙眼。
那雙金色的瞳孔散發出新生的光澤,如毒蛇般狡詐的立起。
“恐怕你對我還是不夠了解,胡安,不然你應該知道我有多麼擅長裝死這一招,簡直百試百靈。”說完,凱撒扶著被菌絲滿滿覆蓋住的牆壁緩緩站起身來,虛弱的身子還需要貼靠著牆壁才能站穩。
似乎不需要再偽裝成艾麗莎的身份,男孩直接藉助著菌絲的力氣將自己身上華麗的裙襬撕開了幾道口子,露出更裡面更加貼身的短褲與長襪,來方便接下來形式逆轉的狩獵。
“我總得冒險去和死神交鋒,不然我該怎麼順其自然的來到二樓找到你這個故意藏起來的懦夫?不過確實值得慶幸,我至今略勝死神一籌。”
男孩冰冷的聲音說著,聲音還帶著死裡逃生所特有的虛弱。
話音剛落,一條體表漆黑的毒蛇從凱撒的肩膀緩慢的爬行而出,那蛇通體由菌絲塑造而成,三角形的腦袋吐著蛇信子,殘忍的眼睛裡似乎有著一團高溫的烈焰正在燃燒。
凱撒也並不準備給與胡安思考對策的時間,那條毒蛇在無聲中彷彿得到了指令,比眨眼還要更快的瞬間從凱撒的身上飛撲了下來,發出刺耳的嘶鳴聲響,那在蛇眼中焚燒的烈焰又同時爬出了眼眶,從無數的蛇鱗上燃燒起來。
一團真實的火焰,一條可怖的火蛇。
朝著胡安站立的位置張開血盆大口撲了過去。
而那位覺得自己被狠狠捉弄的男孩則滿臉寫著怒火,他很是猶豫的退了半步,明明身後便已經來到了儲物間的門口,可胡安的手卻緊緊摸著腰間的飛刀袋子想要試圖反抗一下。
“你覺得我會害怕面對你?害怕一個需要裝女人的可愛來混入宴會的哥哥?就因為你能使出這些骯髒噁心的把戲?我見過的巫術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多得多!拉扎爾也把你的狀況全都告訴我了,今晚,我會親手殺了你,這一點並不會發生任何的改變!”
可隨著那條燃燒的火蛇敞開的獠牙距離胡安越來越近,來勢洶洶的烈焰卻無法烤乾他臉上源源不斷冒出的冷汗。
他冷笑一聲,手離開了那袋子飛刀,又聳了聳肩膀。
“只不過還不是現在,我並不介意等一下再享受殺你的全過程。”輕描淡寫的說著,隨後立刻轉身抬腿便要逃出這間屋子,但他哪怕身手再快,也不可能比那條嗜血的蛇更快,就當高高躍起的火蛇即將咬住男孩的後腿之時。
一道劍光及時的猛然落下,其令人生畏的力道將毒蛇上的火焰筆直的切成了兩半。
那把佩劍的刀刃上似乎塗抹著聖水,聖潔純淨的液體成了那些菌絲最好的剋星,就連那些構成毒蛇肉身與鱗片的菌類都在瞬間瓦解開來,聽見蛇嘴裡發出悽慘的悲鳴,轉瞬之間它的身形便化為了一片烏有。
融化成了一灘濃水潑灑至地面。
將胡安·波吉亞解救下來的男人正是戴著蜥蜴面具的法比奧先生,面具下的目光死死盯著被菌絲纏繞全身的凱撒,面對著未知的怪物如臨大敵,然而男人可靠又穩固的身形卻堅定不移的擋在胡安的前面,嚴肅又認真的說著。
“請您趕快撤離,殿下,這裡交給我來解決便好。”
法比奧先生非但沒有要逃跑的意思,反而持劍迎著凱撒走去,迎著無數蔓延生長的菌絲視死如歸,盡到他作為這場宴會的安保人員最後的責任。
不過胡安可沒有想要向他道謝的意思,甚至眼神從始至終都沒有看向法比奧,宛如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那般直接順勢跑出了門去,離開了危險的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