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學他應該不瞭解,不過他很擅長讓別人眼冒金星,我說真的,那是個連字都不認識所以一輩子也不可能出書的傳奇人物,現如今還活著的,除了我,沒人還能講得出來他的故事。”
隨著有說有笑的話題一直持續到街道的盡頭,翡冷翠城內今夜的事故也就此落幕。
渡鴉的嘶鳴聲久久城市的上空盤踞,像是隻飽含怨念的幽靈似的消散不開,痛苦的時光一旦過去,剩下的時間便不再顯得漫長無比,只好似眨眼之間便過去了好幾個小時,就連那東邊的天都微微的亮了。
然而一夜的冷風過後所迎來的也並未是晨曦的溫暖,而是漫天灰暗的雲霞對映出一片蒼白的光,壓抑,沉重,微風刺骨。葉子盡數凋零的樹枝隨風而抖動,發出淒涼的瑟瑟響聲,就連那一夜的渡鴉都沒了聲音,更是沒了蹤影。
不過從翡冷翠出發要去皮埃蒙特的馬車也在此刻快要抵達它的目的地。
身穿禮服頭戴禮帽的車伕一夜未眠,難免身心疲憊,看著前面的道路空曠又平整,於是便掏出隨身攜帶的時表確認著時間,又不禁幅度誇張的打起了哈欠,呼吸時吐出的氣息瞬間變成了白色的霧氣漂浮在空氣中。
寒風持續的呼嘯著,嚴寒讓所有所謂厚實的衣料都變成如同虛設的防護。
那車伕的鼻子被凍得又紅又紫,緊隨後“阿嚏”一聲讓鼻涕甩滿了下半張臉,凍得他又渾身抖了個激靈,連忙將自己身上的大衣裹得更嚴實一些。
然而雖說車廂遮蔽了大多的寒風,但裡面的氛圍依舊冰冷又僵硬。
凱撒與哈蒂小姐面對面各自坐在車廂內兩側的長椅上,時而用手拄著臉蛋小憩,時而又變換著坐姿偷偷的打量著彼此,不過每一次讓自己的視線在對方那張冷漠的面龐停留片刻之後,兩人便都會意識到還不如花些時間看看車窗外的景色。
十分詭異的是,漫漫長夜之間,同趟旅程的凱撒與哈蒂一句話的交流都沒有。
這次的偶然遇見都不在彼此的預料當中,若不是深更半夜很難找到第二輛出城的馬車,兩個人也絕對不會允許此類的事情發生。
雖說不久前還有合作,但合作僅限於合作,凱撒與哈蒂的關係說不清具體的緣由......有點合不來,又或是非常合不來。
馬車坐的時間長了難免腰也酸背還痛。
在確認了對方的出現不是來暗殺自己以後,哈蒂小姐保持著沉默越發放鬆下來。那少女故意避開視線的交流於是身子側坐在長椅上,左腿微微的打彎,右腿則自然垂於地面,套著高棉襪,穿著小靴子的腳丫無聊的晃來晃去。
後背倚在車廂板上,手指纏著自己翹起的髮梢不斷打著轉。
雖然W形的嘴唇看起來像是微笑,但是凱撒很是清楚,那人天生就是這幅表情,看似好像心情不錯,實則要比自己還要冷漠上幾倍不止。
反觀凱撒自己這邊,男孩翹著腿一本正經的坐著,雙手自然疊放在身前。
歪頭看向車窗外,見到荒涼的景象已經遠遠被拋向了馬車的後面,前方的道路越發的平整起來。如果現在不是正值寒冬的話,大概此刻就理應望到一望無際的田野了,大機率過不了太久就要抵達那座目標的修道院。
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冷風刺骨,凱撒的腦子裡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睏意。
嘴裡嘆息了一聲,自從來到翡冷翠之後凱撒也慢慢適應了睜眼閉眼身邊都熱熱鬧鬧的生活,久違的安靜著實令他無聊的很,打眼看回到了哈蒂小姐的身上,雖有些不情願,但還是抬手打了個響指讓對方冷傲的眼神看了過來。
“所以,你是為了什麼要去那家修道院?”
整整一夜的第一句話在黎明時分終於出現。
然而哈蒂小姐只是面無表情的瞥了凱撒一眼,隨後又很快了無興致的抬眼看向棚頂。
悅耳又有些懶散的聲音隨口回應道。
“和你的目的差不多,伯爵,去找一個人。”
哈蒂小姐無所謂的聳了下肩膀,卻讓凱撒一下子變得無比警覺了起來,心想著那份名冊被自己牢牢的藏在衣服的夾層裡,從未露出過半點,自己又是直接與教皇面對面的交流,那過程中不可能會有第二個聽到才對。
以為哈蒂只是胡亂猜測,凱撒便有些心虛的苦笑著。
“我還什麼都沒說呢,小姐,您是不是有點過早的下定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