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邊的苦笑卻換來那金髮少女嘲諷似的冷笑,只見哈蒂小姐慢悠悠地抬起一根手指來指著凱撒的身子輕輕晃悠了一下,另一隻手則是壓低了頭髮上帽簷,讓那頂小獵鹿帽幾乎遮住她翠綠色的雙眼,隨後便開口解釋道。
“你身上穿得單薄,顯然是昨天一早天氣還很暖和的時候出的家門,身上沒有佩戴武器,有可能是去到一個並不危險的地方。
也有可能是你忘了,但我更傾向於你那時要去的地方要求禁止攜帶武器,所以你乾脆便直接將劍和手杖留在莊園裡。”
聽到哈蒂說到這裡,凱撒的身子後仰也放鬆地靠在了椅背上。
“真是一套有趣的邏輯,不過這好像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不過哈蒂小姐並非給予證明什麼,而是將她那根停留在半空中的白嫩手指左右搖擺了幾下,示意凱撒不要再打斷她說話,隨後又繼續說道。
“從我進來的那一刻起,這車廂裡就有一股很重的薰香味,而且是教堂才獨有的薰香除此之外還有一股品質相當不錯的藥草味。
說明伯爵您昨天在一個宗教場合內陪同一位病人或是醫生長達至少半天的時間,病人的可能會更大一些,而且是位很了不起的病人。”
正說著,哈蒂收回手來捂在了輕薄的嘴唇上,以此溫柔地打了個哈欠。
搭在椅子邊晃悠的右腿讓靴子的根部蹭住了車廂的地板,悠哉遊哉的,皮靴的開口快要露出少女的腳腕來。
“伯爵您直到半夜離開建築內才突然意識到天氣變冷了,那地方的牆壁應該很厚實才對,或者說那個教堂一定很特殊。
以至於所有人竟然都想不到為尊敬的伯爵閣下新增一件禦寒的衣服,哪怕只是披個修士袍也好啊,所以讓我猜猜......聖母大教堂?”
說是猜測,倒不如說是全程監視更為合理,就好似哈蒂的眼睛從昨天起始終沒有離開凱撒的身上,一舉一動都被看得清清楚楚。男孩雖未直接給予肯定或是否認的回答,但微微翹起的嘴角說明了很多。
“早知道哈蒂小姐您這麼風趣,我也不會無聊一整個晚上了。”
像是稱讚,但更是挖苦。
兩人的對話從彼此認識的那一天起就從來沒有真正心平氣和過,就彷彿天生的對頭,哪怕無仇無怨也打心底產生不了什麼好感。
不過哈蒂小姐也是早已經適應凱撒和她說話的語氣,稍微將帽簷抬起了一條縫隙露出了自己敏銳的視線,毛茸茸的睫毛眨了又眨。
“然後就是你藏在衣服裡的名單冊。”
此話一出,讓凱撒原本不以為意的表情終於變得有些凝重,就如他之前所做的那樣,那名冊始終藏在衣服內的夾層尚未暴露出半點邊角,又怎麼會被人發現?而哈蒂小姐見到凱撒表情的細微變化之後則也是讓眼神中多出了一份得意。
“這並不難觀察,您上衣的褶皺很不自然,而且旅途全程總會刻意地調整你左臂的位置,我想,是因為那本冊子又輕又薄而且沒有封皮導致兩面光滑,總是會往下滑落。
那對你很重要可能是私事,所以不願直接拿出來給我看到,或者......”
哈蒂輕輕地壞笑了幾聲。
“你知道我有多聰明,比伯爵您聰明得多,所以一直保持拘謹不敢露出破綻,甚至不敢說話,就是擔心我會把你的秘密全都看穿。”
氣氛安靜了片刻,只剩下馬車輪持續滾滾前進的噪音。
蒼白無力的陽光從車窗外透露進來,灑在了兩人的臉上卻並沒有帶來一絲一毫的溫暖。
凱撒的手指關節放在了嘴唇邊,先是無聲地打量著高傲的哈蒂小姐,不得不承認作為安奎拉諾王國公主的哈蒂著實算得上是美人,哪怕只是慵懶地躺在車廂長椅上也盡顯美豔,身上也散發著淡淡的香氣,聞起來是冬季裡難得的花香。
冰肌玉膚,嬌麗曼妙,就算是出現在油畫中也難免會被評論家們認為太過於誇張,哪有女孩會長得如此標誌,以及穿搭和頭髮的挑染還都盡顯不平凡的個性。
而且聰明的頭腦同樣不容置疑,很難想象哈蒂的一生中會有多少追求者狼狽的退場,大機率有不少的男性都會羨慕與哈蒂小姐同坐一車的經歷,別說是近距離的接觸,就連嗅到那髮絲上的花香都是畢生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