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徒話還沒說完,便被那不速之客用力地推開。
那披著長袍的男人力氣很足,一下子便將學徒推飛了出去,接著一屁股重重地坐在了地板上,又被滿地的金屬零件和畫筆硌得屁股生疼。
緩過神來定睛一看,那男人兜帽下的臉竟然不像是教宗國的本地人。
不僅是面板黝黑的像是鬼一樣,雙眼也是沒有一丁點的眼白完全是兩個漆黑無比的眼珠,再多的細節也不敢再去細看,只能再認出那人身上的袍子還繡著各式各樣古怪的紋路和圖騰,一大堆像是祭祀活動的金屬飾品叮叮噹噹地作響。
活脫脫像是個男巫師的模樣。
嚇得那小學徒嘴巴張得大大,愣是不敢再發出半點的聲音。
隨後又見到那位異鄉人用力一擺手,小學徒立刻心領神會趕忙連滾帶爬地站起身來,幾步便順著尚未關閉的機關門掏出了達芬奇先生的辦公室,後腳剛逃開,那扇門也緊跟著關閉了。
就此,房間內便只剩下了這位面板黝黑的不速之客,以及依舊不緊不慢擺弄著機械心臟的達芬奇本人。像是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有“客人”造訪,臉上的鬍子隨著禮貌的微笑而顫悠了幾下,側過身來。
面對著粗魯的闖入者,達芬奇的態度卻格外的友善。
“哦!看看是誰來了,拉扎爾!我的老朋友!”達芬奇極其熱情地呼喊出了對方的名字,左顧右盼似乎在尋著他的咖啡杯,只不過當他意識到那個杯子被自己裝了潤滑油之後便打消了用咖啡待客的想法。
“難道說你終於要放棄鍊金學說,要和我探討一下數學或是藝術的奧妙了嗎?”
這邊話音剛落,那個本應該死在地牢中的羅姆人——拉扎爾,看起來可並不像是達芬奇那麼友善,徑直快步向著達芬奇走去,漆黑的眼珠死死盯著工作臺上的圖紙和那個機械核心。
“把那東西給我,萊昂納多!”拉扎爾的語氣堅決,帶著羅姆人特有的口音,伸手就要去搶那個古怪的機械。
“我不是來這裡和你吵架的,不久前我見識過了那東西的原料!那種造物不應該存在於過去,現在,乃至未來!它會給我們的使命帶來不必要的風險!”
然而就當拉扎爾的手指快要觸碰到那冰冷的鐵皮之上時。
達芬奇先生卻完全沒有將他的話聽進耳朵裡,而是直接將機械核心抱起並反方向地高高舉起,完全沒有要交出去的意思。
“十分抱歉,我親愛的朋友,但這是我客戶寶貴的財產,按照合同的約定,我不能把這個東西交給你,這是個機密。”
說著,達芬奇將機械核心牢牢地抱在懷裡,一隻手捋著鬍子,又趕忙將桌面上的圖紙摺疊了起來,生怕讓拉扎爾偷看到上面哪怕任何一點的內容。
這一番的舉動也是氣的拉扎爾咬牙切齒,臉上的肌肉發著力愣是擠出了好幾道皺紋出來,他的長袍裡面隱隱約約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悄悄蠕動著,就像是平靜的水面之下隱藏著怪物的身影。
但直到最後,也沒有讓袍子下面的東西暴露出真正的面目。
“不要胡鬧了,萊昂納多!你不會真把自己當成什麼發明家,沉浸在世人的愚蠢又盲目的崇拜裡了?
這個屋子裡你一切所謂的發明,藝術,都只不過是為了迎合註定的未來所必要的產物罷了!別讓你自己也深陷其中,成為被矇蔽眼睛的凡人!”
然而任由拉扎爾斥責著,批評著。
達芬奇先生的反應還是那副無動於衷的樣子,他的眉頭微微皺起,雙眼半睜半閉,嘴角微微地上揚但是並沒有完全展露出笑容,身子也是不以為意地微微傾斜著,像是故意擺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來讓拉扎爾怒火攻心。
“哈,我可不這樣覺得,尊敬的拉扎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