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想著,實為小女孩的身子開始向後傾斜,聽見約翰神父的嘴裡又繼續說著。
“可以麻煩你……”神父的手指在黃兔子懷中的聖經上輕敲了幾下,隨後又莫名地將厚重的封頁再度翻開,略過了目錄,直接開啟了正文的第一錄。神父輕笑了兩聲,指著上面的文字說道。
“麻煩你可以從上面的第一行字開始念給我聽嗎,我想要聽著你的聲音好好休息一下,等我睡著,你就可以離開了。”
神父說完,那聽起來很是古怪的請求似乎並沒有黃兔子想象中的那麼冒犯。
只是完全無法理解緣由的眨著眼睛,頭髮中隨著時間慢慢翹起的發白絲就像是一對兔耳朵似的向著高處捲起,難以隱藏心中的疑惑,便下意識的問了出來。
“可,為什麼呢?神父,您為什麼想聽我朗誦經文呢。”
而面對著黃兔子的疑問,約翰神父也並不隱瞞真相,反而親切地抬起手來在黃兔子的頭髮上寵溺地輕拍了幾下,溫柔地回應道。“只是我個人的喜好而已。”神父無奈地聳著肩膀,說起了自己的一段往事。
“我曾經有個兒子,年紀就和你們這些聖童差不多大,他母親難產死了……
就剩下我們父子兩人相依為命,遊走在各個村莊裡為信仰佈道,有時候趕路累了,我兒子就會念經文給我聽,久而久之,我就習慣了只有在他的聲音中才能睡個好覺。”
說到一半,神父的身體向著側面倚在了祭壇上,咂著嘴,搖了搖頭又說著。
“但我們父子兩個人的努力並沒有在當時受到教廷的認可,我的兒子常年陪我一起忍飢挨餓,最後得了胃病,沒有錢治……就死了。”
約翰神父突然哽咽了一下,他那張圓潤光滑的臉上也難得地出現了幾道皺痕,似乎還有些話語沒有說出口,不過在他的嘴裡猶豫了一番後嚥進了肚子裡。
“哪怕我現在已經憑藉著自身虔誠的信仰,成為了一名正式在教宗國任職的神父,但每當看見你們這些年輕又健康的聖童時,我也總會想象起自己的兒子還活著,也算是一種自我的安慰吧。”
聽完對方的解釋,雖然明知道這神父算不上什麼好人,但黃兔子也不禁嗚咽了一聲表示理解對方的苦衷,畢竟那份失去親人的感覺,黃兔子,或者說那位名叫邦妮的小女孩也真切地感受過。
的確細細地回憶起來難免痛心疾首,而無論如何彌補,也無法讓死去的人再度復生,回到自己的身邊。
同時也慶幸著,這次伯爵大人交給她的任務大機率會較為順利的完成,只要對方沒有惡意,那麼僅僅是拖延時間,自己還是十分在行的。
只是心中不知為何冒出了一個好奇的問題,也是幾乎完全下意識地問著約翰神父。
“您的那位兒子,叫什麼名字?”
看著神父的表情很是感嘆,緩緩地回答道。
“亞伯……他叫亞伯,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他的名字,我為此將他的名字永遠地留在了我的心上。”接著,約翰神父的雙手慢慢解開了自己寶貴的潔白修袍,緩慢地露出了男人胸口的位置……
露出了那面板上一道形狀獨特的紋身,那是用洛尼西亞的文字紋上了[亞伯]的名字。
那紋身,也瞬間將黃兔子的記憶帶回到了幾年前的漆黑夜晚,回到了她曾經有過幸福時光的家裡,浮現出母親的屍體,中刀的父親,還有那個隱藏在陰影當中……只讓一束月光暴露出胸口紋身的男人。
絕對不會認錯,這獨一無二的紋身已經如影隨形地纏繞在邦妮的噩夢當中許久許久。
她那嬌小的身形完全愣在了原地,笨重的聖經重重地砸向了地面,發出沉悶的響聲。
邦妮不敢去解讀這被巧合的命運所揭示的真相,她的雙眼直勾勾的看著那紋身,彷彿整個人在靜止當中一點點地縮小,回到了曾經被嚇傻在母親屍體上的自己。
而約翰神父也被聖經落地的聲音嚇了一跳。
“你怎麼了孩子!?”他困惑地詢問著,看著邦妮那戰慄的眼神以及快要在極端的恐懼當中落下眼淚的模樣,似乎某些很久以前的回憶也漸漸湧上了神父的眼前。
“等一下……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神父眯起了眼睛仔細在邦妮的臉上重新辨認了起來,又試探性地問著。
“你的父母,如今還健在嗎?該不會曾經從事著某些運貨的事宜,知道了些,他們不該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