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實並沒有給予他弄清答案的時間,就在凱撒的視線一閉一合之時,他的身體已經越發的沉重,不光是他滿身的蠟油在將身體向著地表拖拽。
更是因為蠟的燃燒融化以及焚燒屍體所散發的有毒氣體在空中越聚越多。
在密閉的空間中揮散不去,向著男孩的鼻腔內湧來,滲透進肺部和血管,讓凱撒頭暈,噁心,呼吸愈發的困難。
這是一個圈套,一個幾乎是為自己量身定製的圈套。
身體的傷口讓呼吸變得急促,也讓更多的毒氣進入體內,凱撒快速地思考著下一步的出路,如今抬起頭來是毒氣,低下頭去又是蠟油,而只是片刻之後時間便替他做出了選擇。
儘管纏繞火蛇的劍刃和左手的手杖同時向著地面支撐,但厚厚一層的物質已經讓兩者的頂端無法觸碰到室內原本的地板。
蠟油的流動讓支撐發生偏移,男孩的膝蓋再也無法保持直立向下倒去,跪倒在了蠟油池中,再想著站起可絕非易事。
喉嚨裡像是被刀片劃傷一般連連的咳嗽不止,火蛇從劍刃上緩慢脫落又漸漸地熄滅,讓所有的顏色迴歸到最初的黑暗中。
反觀倒是那些蠟油充滿著活力,已經覆蓋住了男孩的胸腔試著扼住了他的脖子,向著面龐蔓延而去。
呼吸異常地沉重,凱撒的臉色也逐漸變得蒼白,嘴唇發紫,頭暈目眩之間身體開始搖晃不定。
努力的想要掙脫出來卻只是讓自己的意識越陷越深,周圍的一切都在離他越來越遙遠,越來越模糊,身體不再有半點的力氣。
大量的蠟油也已經蓋住了男孩的面龐。
就這樣將凱撒變成了一座保持著跪姿的蠟燭,黑暗無比的會客廳內再也沒了掙扎的動靜。
時間慢慢的流逝讓所有的蠟油都隨之凝固,等待了許久才從房間大門的方向傳來了新的聲音。
兩扇門板劇烈地顫動了幾下讓附著縫隙中的蠟碎裂,隨後向外拉開讓走廊裡的光線鋪射進來,而讓室內的毒氣向外排出。
再次出現在光芒之中時,那整間的會客室完全沒了華麗堂皇的模樣,而是成為了一間四面凹凸不平由蠟鋪成的窖窟。
門外站著幾位戴著狐狸頭套的女傭,那詭異的狐狸頭的設計似乎有著某種過濾空氣的作用,讓她們毫不懼怕散出來的毒氣。
見到門內如此的可怕情景也早已見怪不怪,反而當瞧見了那個從地面隆起,由男孩的身子形成的小蠟燭後。
她們從頭套的下面發出了陣陣發悶的竊笑聲,嘲笑著年輕伯爵的愚笨,會中下夫人的陷阱。
待到毒氣排散得差不多了,幾個女傭才紛紛向著兩側避讓,將她們身後那位穿著寬大的暗紅色裙襬的少女讓出。
真正的侯爵夫人抬眼望著自己所創造出的傑作,滿意地點了點頭,她的年紀看起來並不與身份地位相符。
或許是身材矮小,四肢和軀幹纖細瘦弱的原因,看起來簡直要比凱撒更年輕一些,甚至讓人懷疑是否真的到了結婚的年紀。
灰白的長髮散在了少女的後背上,隨著優雅的腳步踏上蠟的臺階而輕輕擺動,她的容顏雖算不上傾國傾城的美貌,但也挑不出太多的缺點。
雙眼細而長似在微笑般地眯著,眼角像是狐狸般向上微微地挑起,透露著一份狩獵者的狡黠。
不過她的面板上帶著某種明顯的病症,帶有像是魚鱗一樣凸起的銀白色鱗片,嚴重的部位已經出現了血紅色的病變。
與她的身形與髮色整體的搭配起來,讓這位夫人的身體狀況看起來不太健康。
她身上穿著的裙子如一座塔型的蛋糕,又或是一盞主色調為深紅的沙漏。胸前的蕾絲衣襟呈現出蠟色的潔白,衣服上下到處還勾勒著金絲的花紋。
而束縛纏繞之下的纖纖細腰好似成年男人的一隻手掌就能握住,整個人走起路來也是輕飄飄的。
像是隻飄蕩在古堡裡的幽靈,抿著的嘴唇裡發出詭異的笑聲,又像是在輕哼著剛剛由屍體彈奏出來的音樂。
她向著凱撒走去,走向了那盞全新的人形蠟燭,止步之後抬起一根纖細的手指戳在了自己臉頰,搖晃著身子左右打量著作品。
“傳聞中的烏鴉難道就只有這點本事?與其成為你那兩個弟弟砧板上的魚肉,倒還真不如留在這裡,當做我和我丈夫今後幾十年富貴榮華的敲門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