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侍從在意識到自己在被冰冷的目光死死盯著時不禁顫抖了一下身子,從杯中漫出來的酒水差點就溼了雷納德的袖子。
本就心情越來越糟的他哪裡受得了這種委屈,立刻破口大罵,而侍從則低著頭連連道歉。
當侍從離開準備為其它幾位穿著紅藍綠燕尾服的紳士倒酒時,才發現原來那讓他恐懼的目光來源於一個黑髮的男孩。
一雙金色的眼眸毫無情感波動,只是觀察著侍從的一舉一動,儘管默不作聲卻讓他緊張的連連吞嚥著口水。
金色的燭臺光亮輕輕搖曳,從黑暗當中挖掘出了牌桌的景象以及四位賭徒的面龐,他們的臉互相注視著,試圖從任何微小的表情當中讀取出對方的心思來。
這本應該是賭局該有的樣子,可凱撒卻似乎從那身著紅藍綠三人的舉止中看出了些不尋常的東西。
只是沒有證據,便只能再繼續觀察一陣。
幾輪過去雷納德幾乎仍是顆粒無收,面前的籌碼堆倒是一點點的變矮變小,而另外三家則是輪流的發財。
雷納德的臉色隨著每次的輸錢而變得越來越差,眉頭皺得好似要把五官都擰在一起,又不想表現出好似輸不起的樣子,只是連連自嘲般的笑著。
“嘿,今天你們幾個小混球手氣不錯哈?”他儘可能咧著嘴笑著,那聲音幾乎是咬牙切齒才能發出。
不過對家們才不在乎雷納德的情緒,藍衣服的男士湊過身來拍了拍雷納德的肩膀,難掩他嘴角的喜悅,又極其敷衍地回應安慰。
“我可憐的雷納德大人,打牌嘛,有輸有贏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你覺得今天手氣不佳也可以下次再來。”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像是戳在了雷納德的肺管子上,讓他的臉色漲得更紅了。
雷納德不屑地冷哼一聲,手從自己的籌碼堆中捏起新一輪的入場費扔到了牌桌的正中間。
“你以為老子會跑嗎?等一下讓你們三個哭都來不及!”雷納德雖然信誓旦旦地說著,但狀況依舊沒有發生任何的好轉。
起初還能裝模作樣的嚇嚇對方,裝出自己手拿著好牌的樣子,但到後面雷納德的腦門上不由自主的直冒冷汗,每一回合都輸得更快了。
酒吧內其餘的噪音都彷彿統統消失了一般,只剩下了賭徒們的呼吸以及籌碼摔在桌面上的聲音。
隨著侍從將公共牌一張張的翻開,雷納德將手牌也直接摔在了賭桌上,氣得嗓子要冒煙了一樣連連的咳嗽。
但一直觀而不語的凱撒也慢慢找出了些許有趣的規律。
紅燕尾服的男士收到新的手牌時用四根手指捏著,而小拇指輕輕翹起,但這手勢並非是他拿牌的習慣,每一回合都會有著手指數量的變化。
一手拿牌,另一隻手拿著酒杯搖晃,某些回合握著杯口,有些回合則託著杯底,不同的手勢也代表了不同的手牌。
旁邊綠燕尾服的傢伙也同樣有著獨特的暗號,他會經常擺弄手邊的籌碼,放在以自身為中心左上左下,右上右下四個方位。
如果凱撒沒有猜錯的話,這和撲克牌的四種花色有著某種必然的聯絡。
而其中最為關鍵的,就是那位負責發牌以及為四位賭徒倒酒的侍從。
藉助著酒吧光線昏暗的特性,他的小動作尤其得多,不僅偷看了雷納德的手牌並透過看似簡單的手勢暗號告訴給其它人。
並且以倒酒擦桌的便利姿勢,幫助其它三人藏牌,換牌,甚至凱撒也有理由懷疑,那位侍從在洗出公共牌時也定是採用了某種技巧。
這場牌局的秘密還有太多太多,已經完全稱之為一場針對性的陷阱,他們也似乎並沒有把雷納德的腦子太當一回事,手法並非特別的熟練。
只不過光線很暗,到處都是酒鬼和被迷了心竅的人,著實很難被已經深陷其中的人所發現。
當凱撒留意到有些目光在看向自己時,才發現角落裡的一些壯實的傢伙也在死死地盯著他,一個大塊頭男人莫名其妙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
但其所要表達的意思不言而喻,正是要凱撒繼續保持他的沉默,不要把自己看見的東西輕易說出去。
而再次看向賭局時,藍色燕尾服的人輕輕敲了兩下桌沿,看似是要求侍從為他倒酒,實則是以此作為他即將贏牌的訊號。
侍從走到他身邊恭敬地斟酒,旁邊牆壁上的通風口也隨之配合吹進來一陣不算是涼爽的風,正好吹得燭光搖晃,光亮忽明忽暗。
而賭徒也趁此機會將手牌交疊扣住,掉出其中一張由空閒的左手快速接住,隨後塞進了侍從的口袋裡,又從中拿出了一張新牌調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