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女嘴裡的話好像還沒說完,就感覺一道黑影來到了她的身邊。
切薩雷一把拉住了她尚未關上的房門,低頭彎腰從她的腋下鑽了進去,那位修女一時好像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只聽得一句“午安女士”從切薩雷的嘴裡禮貌地問候而出,下一秒便進入門內反手將房門關閉,仍有外面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切薩雷都不予理會。
他的心情已經顧不上太多,或許是這裡噴了些許香水的緣故,房間內的空氣要比室外的更為清香。
但卻讓早已習慣生存在不淨空氣中的切薩雷感到了略微的不適,頭腦發昏,搖晃著腦袋讓自己保持清醒。
睜開眼為了尋找妹妹的身影便觀察起了整間室內的格局,這裡簡直要比教皇的辦公室更為寬敞一些,充滿了精緻的裝飾和細節的設計。
房間的主色調是對於切薩雷來說略顯幼稚的粉白,整潔的牆壁上除了幾個壁掛以外便只剩下了細心打磨的花紋,營造出古老而典雅的氛圍。
一張華麗的床上鋪著柔軟的粉色絲綢床單,精美的頭板上雕刻著花簇。
正對著切薩雷的一角是個小小的書架,另一角則是適合女孩子身高的梳妝檯,最中間才是具有欄杆保護措施的壁爐。
而且這裡在香氣瀰漫之餘,空中還飄散著一股極其濃烈的消毒酒精的味道,說是一個女孩子的房間,更不如說是一間更為乾淨整潔的病房。
切薩雷不斷扇著鼻子周圍的味道,左右看了好久卻始終沒有看見熟悉的身影,房間裡好似空無一人,但門邊擺放著女孩的鞋子。
床單上留著小巧可愛的凹印,還有梳妝檯上的髮梳以及小鏡面擺放的幅度也好似才剛剛有人使用過一樣。
越發覺得不對,切薩雷生怕又搞錯了地方,於是對著房間內試探性地喚著妹妹的名字。“克洛希婭?”
話音落地等待著慢慢的發酵,就像是一顆金色的種子從梳妝櫃的後面發芽生長,冒出了一縷來不及梳理的頭髮,好像懼怕著些什麼,又好似極其盼望著確認著什麼。
又過了短暫的時間,才從木櫃子的後面緩緩探出半張小女孩精緻的面孔。
那隻美麗動人的眼眸偷看著切薩雷的方向,看樣子大概是以為有壞人闖入了房間,直到聽見了切薩雷的聲音才敢暴露出自己的位置。
“哥哥?是你嗎……”小女孩以其極小的聲音確認著,但因害怕而皺起的眉頭已經在此刻緩緩地舒展了開來,哪怕那個站在門口……
穿著漆黑帶著猩紅裝飾的衣服,黑髮金瞳,臉上像是寫滿了死亡與陰沉的男孩與克洛希婭記憶中的哥哥簡直沒有任何的共同點。
但那熟悉的聲音不會騙人,或者克洛希婭不會去懷疑,一點點地從梳妝檯後面站起身來,露出了她那小巧可愛的身形。
雙手緊緊握在身前,像是在為一場神蹟的到來,向著神明進行最為虔誠的感激。
相隔不見的時間其實也不過只是一個多月而已,但卻恍如隔世,切薩雷一直懸著的心在看見克洛希婭一切安好時便終於真正向著結實的地面落去。
臉上常年累積的銳氣也隨之被消磨殆盡,望著那位穿著毛絨睡衣的金髮小女孩,激動的心情混進去了太多複雜的情緒。
克洛希婭的頭髮似乎剛剛梳理到一半,另一半還亂糟糟地打著卷。
驚喜的神情只在那位年紀尚小的女孩臉上停留片刻,很快便是更大的委屈和長時間分離的傷感讓她落淚,顫動著嬌小的身子抿著嘴唇,像是在抱怨般地小聲言語著。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越說越覺得委屈,越想越覺得傷心。
不等切薩雷要解釋自己離開這段時間都經歷了什麼,克洛希婭光著腳丫踩著一雙粉色的羊毛拖鞋跑了過來,而切薩雷也在下意識之中微微地彎下身子張開雙臂迎接他的妹妹。
這感覺太不真實,像是還在夢中又或是曾經總是纏在腦海中的幻境,直到克洛希婭的身子緊緊擁抱住自己。
那份溫暖的體溫驅散了冷風帶來的嚴寒和這一路來的不易,暖流隔著衣物滲入切薩雷的骨髓,讓所有的一切都變得值得。
“我好想你……”
克洛希婭的臉蛋埋在他的胸口,小聲地說著,每一個音節都讓切薩雷的心跳驟止,一點點地清空了他自認為變得成熟穩重的思維。
打斷了之前所有準備好的思緒,除了讓自己開心地笑著外,又變成了一個嘴笨的人。
“我也好想你克洛希婭,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