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京裡沒了王法,由著你般無恥劣徒狺狺狂吠。
燕岐從來沒有半分客氣。
“大膽!”紅衣騎裝的女子尖銳失態,長那麼大還沒人敢輕蔑於她,“你以為自個兒是誰?!”
怒火中燒、氣焰沖天。
眉梢挑起就是不饒人的架勢,可她的話卡在喉嚨裡,因為看到了觀水營的旗號夾在兵馬司卒中。
十二州事朝裡無人不知,穎太妃親臨帶回了自己遺落的外甥,飛星小將軍,不,如今已賜為鎮軍侯。
女子臉色微動,目光變成了審視。
燕岐。
本想著年輕人難居高位,不過是旁人慫恿附和罷了,沒想到少年凌姿、峻冷絕倫,京城裡的王孫貴胄都成了草芥。
她心底有驚有嘆難免叢生兩分嬌嗔:“原來是今日歸城的小侯爺,失禮了。”女子的目光刺到了燕岐身後,“可不知還帶了一位……”
她眯起眼,小姑娘芙蓉面,胭脂靨,暖煦明光如三月春暉將她籠的玲瓏剔透,金釵花鈿桃花目。
真是個美人胚子。
“……帶了一位妹妹。”她昂首撇開目光。
“郡主、郡主!”後頭照料牲畜的馬奴驚慌失措的衝上前來,磕頭一跪。
紅衣女子想也未想,反手揚鞭一下抽打在那馬奴的臉頰,皮開肉綻:“狗奴才,你那馬兒性烈難馴,本郡主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全家老小都跑不了!”
她怒喝著將所有過錯怪責馬身。
捱打的馬奴哪敢坑聲,血漬順著他的眼睛淌下,只能求饒。
丫鬟冷汗涔涔,百姓議論紛紛。
好像打罵不過是猴戲,她喜歡叫所有人看著——殺雞儆猴、張揚跋扈的凌人作惡。
邑寧郡主。
燕岐認出來了,在京裡這麼囂張恣意的也唯獨這天之驕女:“承蒙聖恩,卻這般丟皇家臉面,若生在封地,邑湘王的棺材板怕是摁不住。”
他漫不經心。
楚嘉澄本洋洋得意的臉頓時漲得通紅,她以為燕岐認出了她,就該諂媚討好,像每一個她所見過的男人一樣。
稱頌讚美,百般附和。
“你——”郡主容色姣好,一怒更豔,她馬鞭收掌,怒目而視,“鎮軍侯好大口氣,仗的誰人勢,不過就是深宮——”
老太婆,江檸宓。
她的話幾欲脫口。
“邑寧郡主,還請稍安勿躁。”不遠處有人朗聲低喝,是一臉正色夾著怒容的八姑姑,顯然是聽出了她口中欲出的不敬之辭。
楚嘉澄心頭一跳,就看到雍容華貴穎太妃站在馬前。
慌張轉瞬即逝,換上柔和麵色,裝腔作勢的迎去。
“太妃娘娘也在,嘉澄不知未能接駕,還嚇到了馬隊,嘉澄知錯了。”話是如此,可眼底裡沒有半分愧色。
裝腔作勢罷了。
楚嘉澄又轉向燕岐,嘴角有些僵硬:“方才無禮,還請小侯爺見諒。”
她看的是燕岐,問的是燕岐,卻沒有給險些傷在她馬下的裴兮寶任何眼神。
一個低賤民女,還不配她的歉意。
燕岐撥弄著玄紫長袍下的金魚袋,充耳不聞。
楚嘉澄拳頭掐緊,她還不至對個男人低聲下氣,可這鎮軍侯孤高冷傲、眼生於頂,壓根瞧她不上。
兵馬司的行隊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