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之尊眯了眯眼,但目光中的追究淡去不少。
“所有人皆已被擒。”楚崢昂首。
“燕岐可有留話。”天子言簡意賅。
“堰首山的行刺非事出突然,既有謀劃便有後路,小侯爺的意思,徐離死了,可是,那些人沒有,無妨從黨羽口中套出一二。”
大營中除了九五之尊外的大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都想著在堰首山抓人,燕岐卻快人一步將京城內外一網打盡。
的確,徐離聯絡賊人自然需要城中耳目,山中一動,則兵營俱動,燕岐倒是想的周全。
“父皇重傷在身,張太醫開了麻沸安神散,您昏睡了兩日,又吩咐著眾人不許叨擾打攪,小侯爺這才先斬後奏。”
楚崢將話說的圓滿。
天子直起了身,胸膛斷骨的疼痛叫他泯上發白的唇角,整張臉緊繃的令人捉摸不透,他究竟是慍,是喜。
營中的大人們竊竊私語起來。
“陛下固然抱恙,可還有六部,燕小侯爺未免太過膽大妄為。”範中丞嗤道,救駕功臣就可以這般目無法紀?
“開了先河,將來人人恃功而驕,皇家威儀何在。”
楚崢冷眼撇去:“像中丞大人這般躲在帳中獨善其身,怕也是無功可恃。”
範大人頓被噎的滿臉通紅。
呂衷重新沏了溫茶,九五之尊擰著瓷蓋,喀喀喀的擦撞攪擾在眾人心頭。
“做得好。”天子突然朗聲輕喝,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傳旨下去,徐離一黨交由燕岐審理,朕,只要結果。”
既是獎又是罰。
擅離大營是罪過,抓獲同黨是功績,功過相抵,然查不出結果,就是——大罪。
楚崢呲牙,自己的老爹果然是隻狐狸。
旨意傳至京城,燕岐不慌不忙瞭然於心,恰好,他正要趁此機會將董家餘孽的事搬上臺面,正大光明的查一查湖榭雅敘和關鄂城夷辛塢的關係。
堰首山中整頓數日後,浩浩蕩蕩的大軍拔營起寨回王都。
第一件事,便是論功行賞。
單槍匹馬救駕的燕小侯爺自然是頭一份的,說起這點,御書房內倒是眾口一詞稱頌連連,畢竟,有眼睛的都看到燕岐在筵帳外是如何殺人不眨眼的。
後生可畏、頭角崢嶸。
八姑姑就忍不住在太妃耳邊叨叨,是,還有兩位奇功——若非裴兮寶和阿芙在筵帳掩護,江檸宓說不定做了刀下亡魂。
阿芙大大咧咧又是陸離子的女兒,九五之尊大筆一揮,太醫院自由進出,奇珍異材還是靈丹妙藥全憑阿芙挑選,只要能把太妃的身體調養好。
至於裴兮寶。
穎太妃屏退了左右:“若非我朝無先例,我倒想賞個女官給她。”
天子輕輕替她順著後背:“朕倒是有個主意,裴兮寶之功抵裴盛之罪,官復原職是不成了,就將裴盛留在十二州。”
穎太妃點頭:“裴家小姐穎秀聰慧,我想將她留在京城,可她身份特殊,總不能一直住在鎮軍侯府。”
她話裡有話。
天子已經明白了:“小娘娘,是想賜婚。”
將裴兮寶許給京裡相襯的達官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