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軍候,”楚戎眉宇舒展,卻叫昭淮毛骨悚然,“燕岐深受皇恩正得盛寵,一來二去的出城,興許哪日,他就回不來了。”
五殿下歪著腦袋彷彿在說著戲言,微微踉蹌,昭淮連忙攙住了他。
“你在發抖?”楚戎察覺了。
昭淮搖搖頭。
楚戎拍拍他的肩:“可不要怕我這個活不了幾年的病秧子呀。”
小太監沒敢吭聲,宮裡的皇親國戚都道五殿下清冷綿柔,打小拖著一身治不好的病,但是,他知道,那病——是心裡的病,骨子裡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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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兮寶從沁芳林購置了一籮筐的胭脂水粉回來。
石竹嗤之以鼻:愛美的小妖女,虛榮!
她大筆一揮,喏,快馬加鞭捎給南郡的七大姑八大姨。
石竹扭著腦袋:小妖女還算有點兒良心。
一眨眼,裴兮寶又開始往燕岐的寢房跑,半個書櫃都叫她給扒拉出來,虛心好學?
可拉倒吧。
石竹抱著長劍倚在海棠樹上。
“裴小姐這是做什麼?”
“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女兒發憤時!”裴兮寶捏著拳頭,筆墨蘸在臉蛋,回的義正辭嚴,末了,抱著一籃胡蘿蔔去馬廄投餵翻羽。
石竹眼角抽搐,直到五天後,宮裡的馬車把裴兮寶接了去。
那是五殿下楚戎。
石竹不解,小妖女什麼時候和皇家關係這般密切?
裴兮寶今日一身騎裝,英姿幹練倒是將她玲瓏身軀襯的曼妙無比,長髮繞單髻,攜花碧玉簪。
清爽至極。
御馬司很熱鬧,裴兮寶下了馬車才知,這幾日宮中收納了一批新貢馬兒,不少王公貴族為春日遊獵來千挑萬選。
楚戎依舊月色長衫,病態虛靡,只是他的到來,叫所有人訝異,畢竟,這病秧子與遊獵八竿子打不著。
遠處踏馬飛奔而過的王孫哼著笑,怯怯私語都是嘲弄。
在他們眼裡,楚戎連京中的姑娘都比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坐在觀席上,為他們加油喝彩,看他們崢嶸萬千。
裴兮寶聽到了鬨鬧,她一把抓住楚戎的手,笑道:“殿下不是要給姜淑妃驚喜嗎,哪管旁人怎麼瞧,他們是看客,誰也不能左右你。”
就像那年,小姑娘風華正茂馭馬八駿,輕蔑嫉妒的眼光會化成豔羨,成就少女榮光。
楚戎一愣。
她的手又軟又暖,明明纖細,竟覺強而有力。
“我教你!”裴兮寶自告奮勇,馬術雖比不得燕岐,但怎麼說也是賽速殿軍。
她一拍腰下八褶荷包,正欲抓過馬駒韁繩——
“裴兮寶!”
突地,人群中傳來清亮俏聲,一身驕豔楚嘉澄,來勢洶洶。
小郡主因為蓬園大鬧險些波及姜淑妃,而被天子潦草訓斥一頓關了數天禁閉,自是心有不甘,如今眼底裡充斥怒火。
“本郡主的玉騅琮幾天前莫名其妙死了,是不是你那日動的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