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芷幾分暴跳。
“察言觀色我老太婆還會兩分,”溫綰綰邀請裴兮寶,林知意卻是看在裴芷的神色拒絕了,如今想來,微妙的很,“燕岐在花船的底下發現了三條勒痕,那是鐵器磨出的痕跡,用來勾拽舷下好以一人之力翻覆小舟,用的是一種叫做鑿爪的工具,已在屯倉找到。”
裴老太不緊不慢執盞,涼茶入喉卻也無比清明,對比一下深淺大小就可以知道是不是當晚的用具。
“爪鋒木柄乃是桐嵐木,林家月前不恰好運了一批上京。”老太太沉聲。
裴芷臉色頓變,桐嵐木在長源是被她們林家包攬,可這也不能說明天底下是她裴芷想要對裴兮寶不利。
“若是我出此下策,還能叫你們抓著把柄,我裴芷行得正站得直!”她昂首輕喝。
“阿芷,你縱著知意三翻四次擠兌兮寶我便當你只是想為林家壯勢,踩著貶著我都忍了,可你若是將心思動到她身上,我饒不得你!”
老太太厲聲,柺杖一駐叫裴芷心頭咯噔。
“母親這話偏頗,我有什麼理由害她。”裴芷心頭窩火。
“大半年前,你不是給裴盛去了信,要他與李太守向長源撫臺美言幾句,將幸松的礦權拿到手。”
裴芷沒說話,的確,她央過裴盛,沒想到,自個兒的弟弟把事都告訴了母親,此番她回南郡卻沒有見到裴盛,原來,是故意躲著呢。
“怎麼,裴家做得礦業,我們林家就不配?”她不甘心也不服氣,金山銀山近在眼前。
裴老太太拍案而起:“我警告過你,長源的礦業是官府掌權,容不得私人運作,你非要和衙門過不去被人家查抄了林木生意的商稅,連進山的渠道都斷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回南郡是什麼目的?!”
裴芷倒抽口氣臉上赤紅一片“咯噔”跌坐回椅上,林家這次遭了大難,木場工錢和苛捐雜稅都難以為繼,她若還有辦法又何須來看裴家的臉色。
“攀權附貴是一回事,謀財害命是另一回事!”老太太怒喝,恨鐵不成鋼,“你以前做過什麼可別忘了,那個莊陽的繡娘還活著呢!”
裴芷聞言整個人踉蹌著險些從椅上摔落下來。
莊陽的繡娘——
那是她剛及笄時南郡的繡賽,為了手繡第一的名頭而在頂針裡做了手腳,那繡孃的手指至今潰爛還不能提水。
裴芷,你是個什麼東西什麼心腸,不用裝的光明正大,不用裝的義正辭嚴。
為何遠嫁多年,無人願和你往來?
“你造的孽,裴家還在替你償還!”
自從那場繡賽得知真相後,老太太一直遣人照顧著那個姑娘,今日,她沒有將裴家的女眷都請來正堂聽一聽,已經給了裴芷臉面。
一個女人,嫉妒起來,會發瘋到什麼程度,老祖宗很清楚。
裴芷吞嚥著的唾沫,佯裝鎮定卻忍不住咬牙切齒:“所以,您就以此認定我要謀害兮寶,哈,”她笑,“母親,我是您的女兒,知意是您的外孫女,林家如今被逼到了絕路,就袖手旁觀嗎?!”
她仰頭,看啊,這庭院富麗,這正居堂皇,這裡堆積著足夠她們揮霍的雪花銀,只要這個老太婆動一動手指,就可以翻覆南郡財富。
“裴家每年賺南郡多少銀子,您再假好心的拿出來賑災捐糧博名聲,寧可施捨給那些災民也不願意拿來救一下自己的女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