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兮寶大驚:“祖母來了?”
月嬋點點頭,老太太今日正巧要前往梧桐院的票號,經過溪風鑑月,特地挪了時間來看看寶小姐。
“小姐,您快進去梳洗梳洗,老祖宗可候了兩盞茶呢。”結果等來一身灰塵,狼狽邋遢的裴兮寶。
寶姑娘眼珠子轉轉,不由分說將吃了一半的糖葫蘆塞進跟隨上來的燕岐手中。
她胡亂扯了兩把衣衫就從地上抓了快塊小泥巴抹在臉頰,扁著嘴角憋紅眼眶,哭哭啼啼的進堂去了。
別說月嬋傻了眼,連燕岐都看的一愣一愣:真能演。
裴兮寶嘩啦嘩啦的掉眼淚,話還沒說,老祖宗驚呼著連忙將自家小珍珠摟在懷中:“寶兒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是不是叫人給欺負了?哪個小王八蛋?月嬋丫頭,這是怎麼回事?!”
不是說聞言堂裡都是克己守禮的世家子弟,怎麼把小姑娘都惹傷心了。
月嬋站在堂門:“聽說,是盛家少爺與小姐發生了……口角。”她借用著溫常如的詞。
“胡說,”裴老太捧著孫女兒的小臉頰,哭的梨花帶雨她心都要碎了,這分明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啊,自個兒家裡都捨不得小珍珠掉眼淚,瞧瞧,臉上手上全是灰塵泥巴,老太太掏出帕子替裴兮寶擦眼淚,喝道,“盛家,哪個盛家?”
沒等月嬋回話,外頭丫鬟的腳步聲已經匆忙傳來。
“稟老太太,盛家主母帶著少爺來賠禮了。”
裴兮寶把眼淚一收,喲,來的好快。
裴老太太將孫女摟在懷裡拍著後背安慰,擺明了,定是盛家的臭小子先動的手,畢竟兮寶這麼乖巧可人的孩子怎麼會有錯。
盛家主母喬氏是個看起來極為端雅的女人,她是大家閨秀,不像關氏出生富賈所以諂媚裡多了難掩的冷蔑和刻薄,但在喬氏的面前你瞧不出她半分的刻意和不敬。
盛茗灰頭土臉的回家,她就知道出了事,一聽聞惹的是裴家的小珍珠,還不得馬上帶著孩子來登門致歉。
小輩闖禍,長輩總也得擔著些。
於是幾人行過禮寒暄完,四目相對坐在堂上便有了幾分尷尬。
小少爺現在唯唯諾諾不敢抬頭。
畢竟在家中已經捱了母親一頓呵斥。
喬氏許也沒有預料,今兒個不巧,老太太就在溪風鑑月,如今不善的神色看來,還得自己多拉下臉面。
“盛家主母,”裴老太率先開口,“孩子們打鬧本不該由我們這些不相干的長輩來處理,醜話說在前頭,一隻腳踏進棺材板的人,欺我沒什麼大不了,但是欺負兮寶,是我老太婆不能容忍的。”
裴家祖宗晃了晃龍頭杖,輕輕一駐,叫人不敢造次。
裴兮寶愣了愣,只是突然想起上輩子自己入獄,飽經風霜的老人家還要跪在獄卒面前送上千百黃金,最後鬱鬱而終死在床榻,她不忍心,眼淚啪嗒啪嗒的又掉了下來。
裴老太反以為孫女想起了自己被欺負的傷心事,更是心疼。
喬氏連連點頭,對裴兮寶亦是充滿了不捨和憐惜:“老太太說的是,我這孩子從小寵慣了,對您小孫女多有冒犯,是我們盛家的不對。”
盛茗平日裡也算得橫行無忌,這回見到自己母親低聲下氣的,心裡一堵:“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