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幕行禮,一身褐色長衫極盡端正,“是!”
鸚鵡將瓜子嗑得咯咯作響,時不時的發出怪鳴聲。
“昨兒在佛廟裡抓的老道,到底是什麼人?”欒勝問,“聽說,還廢了兩個蕃子。”
蘇幕當然知道,東廠裡的事兒,都是瞞不過欒勝的,自然也沒打算瞞著,“那老道原是跟杜姨娘勾結,唆使杜姨娘手刃親子之人,我本打算擒了他,讓國公府就此欠咱們一個人情,誰知道這人居然早早的服了毒。”
說到這裡,蘇幕眸色狠戾,掩在袖中的手,微微蜷握成拳,“那毒名喚銷骨,一旦沾染,血肉全無,化作一灘血水。咱們的人未曾防備,生生折了兩個蕃子,斷臂保命!”
連年修,都差點中了招。
“銷骨?”欒勝頓了頓,“這像是五毒門的東西。”
蘇幕頷首,“五毒門這幫腌臢東西,時不時的出來鬧騰一番,此前在定遠侯府的時候,便沒少作祟,在回到殷都之後,我剿了他們在殷都的聚集地,估摸著是懷恨在心,又跑出來丟人現眼了!”
“五毒門在江湖上,臭名昭著,但卻無人敢輕易招惹,他們這些人各個以用毒為上,手段卑劣下作。”欒勝打量著蘇幕,轉而將手中盛著瓜子的碟,遞給了奈風,抬步走下臺階。
見狀,蘇幕提著擺子跟上,“義父,這五毒門到底是什麼來頭?此前咱們收攏了不少江湖門派,為何不見您下令,收了這五毒門?”
“五毒門的老門主是個擺設,真正的當家人,一直藏在背後。”欒勝立在院中,負手瞧她,“這些年,五毒門還算乖順,雜家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們的重心是朝堂而不是江湖,便隨他罷!”
可誰知,如今發生的這麼多事,樁樁件件都跟五毒門脫不了關係。
“背後的當家人?”蘇幕仔細琢磨著,這話有點名堂。
欒勝嘆口氣,“江湖上的事情,原就錯綜複雜,非一兩日能查清,這件事便交給奈風處置,你且將國公府的事處理乾淨,別讓錦衣衛太得意,在皇上面前佔盡風頭。”
“是!”蘇幕行禮。
陽光越燦爛,影子越清晰。
欒勝款步進了亭子,拂袖落座,“前些日子,太子進了蘇宅。”
蘇幕的心頭,微微一顫。
“可佔了你的便宜?”他說得何其直白。
蘇幕抿唇,思慮再三,躬身行禮,“義父說笑了,咱們當奴才的,哪裡有什麼便宜可佔,連命都是主子的。”
聞言,欒勝的眸中陡然掠過一絲寒意,又在抬眸間,漾開些許悲憐,“太子殿下待你是極好的,你得哄著他,護著他,來日若是太子殿下登基,你此生才能有指望。”
“蘇幕的指望只在東廠,不在東宮。”蘇幕話語中帶著倔強,何其擲地有聲,她別開頭望著遠處牆頭。
欒勝凝眸瞧著她,目光晦暗不明。
精緻的小臉泛著病態的蒼白,極美的側顏卻有霜寒凝重,即便身處光亮,眼底亦無波無瀾,宛若一潭死水。
她是這樣的平靜沉冷,諸事於身,無動於衷。
“過幾日,太子生辰。”欒勝幽幽的開口,“定會召你入宮,你要有心理準備。若是入了宮,得好好的照顧著太子,能全身而退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
蘇幕心頭一震,面色微變,“義父,能不能……”
“不能!”欒勝忽然冷了臉,“蘇幕,你以前從來不會忤逆雜家的意思,如今是怎麼了?這是心思沉了,耐不住了嗎?”
蘇幕垂眸,“太子的心思,義父明明都知道。”
“雜家讓你照顧太子,可沒說讓你伺候他安寢,你慌什麼?”欒勝黑著臉,“就算你願意,雜家還捨不得呢!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你是宮裡出來的,這點變通都不懂?”
蘇幕眉心微蹙,“義父?”
“誰都沒資格碰你。”欒勝惱怒,拂袖而去。
蘇幕的話到了嘴邊,愣是生生嚥了回去,定定的站在原地,目送欒勝離去的背影。
“督主?”奈風上前。
欒勝進了屋,身上寒戾未斂,“去查,最近蘇幕和誰往來最為密切,是不是沈東湛?二人到底有多親近?背地裡都做了什麼?雜家要知道得……清清楚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