嫪毐輕撣著衣袖,若無其事地說道:“怎?馬服君不知嬴政卻是呂政乎?”
“事關重大,長信侯從何知之?”趙括驚詫之下不禁追問了一句。
“呂不韋的老姘頭趙姬,早是我嫪毐榻下母狗也!嫪毐何能不知?”說到王太后趙姬,嫪毐興奮之下竟是哈哈笑出聲來。
“卻也奇聞一件!”趙括抑制住內心的震驚,點著頭,重新拉回了話題,“括贈長信侯六萬精兵如何?”
“怎?馬服君有兵符?”嫪毐臉上閃過一絲欣喜之色。
“雖無兵符,然括卻可為長信侯湊出五路精兵!”趙括微微一笑。
嫪毐忙不迭地朝著趙括深深一拜:“請馬服君教我。”
“其一為縣卒;其二為各官署官騎;其三為王宮護衛軍;其四為隴西各部族輕騎;其五為長信侯三千門客及封地家兵!此五路精兵約合六萬之數也!”趙括掰著手指,煞有介事地替嫪毐數道。
聽趙括一說,嫪毐頓時心花怒放,當場與趙括擊掌盟誓:“大事若成,關外之地,盡割趙國!”
待趙括走後,親信門客冷齊當即從大殿立柱後閃身走了出來:“趙括此人不可信也!長信侯忘卻陽泉君之事乎?”
嫪毐冷笑著,拍了拍冷齊的肩膀,自信地說道:“此為互利之事,趙括何能欺我?先生多慮也!”
“長信侯執意如此,冷齊無話可說。”冷齊輕嘆了一口氣,搖頭緩步退了出去。
很快,嫪毐就依照著趙括的謀劃開始了隱蔽的兵馬集結,待到來年開春,各路兵馬便已陸續上路了。嫪毐於是與眾謀士確定了兵馬部署:縣卒負責防禦渭水官道,阻擋可能出現的咸陽援軍;三千門客與封地家兵秘密駐紮蘄年宮外河谷,負責擒殺嬴政君臣;隴西各部族輕騎秘密屯駐雍城周圍要塞,防備嬴政突圍;王宮護衛軍及各官署官騎則在咸陽同時舉事,一舉控制王宮及各大官署。
一切安排妥當後,嫪毐匆匆來到太后寢宮。趙姬正坐在玉榻之上,兩名侍女抱著嫪毐兩個粉嫩的兒子分立於兩側。
見嫪毐進來,趙姬趕忙吩咐侍女將孩子抱走,未經召喚不許入宮,然後微笑地迎了上去。
“太后我等休矣!”不想嫪毐卻是一臉驚恐地一把抱住了趙姬。
趙姬用力推開嫪毐,正色問道:“為何如此著急,到底何事?”
嫪毐於是將秦王已然知曉嫪毐於趙姬偷偷生下兒子的事添油加醋地說了一番,然後痛哭流涕道:“嬴政小子親言要帶兵殺入雍城,摔死你我之子也!”
“政兒何能如此狠毒?豈不知兩子亦為其兄弟乎?”趙姬難以置信地說道。
“他……他畢竟秦王……”嫪毐聲音微微顫抖著。
“秦王個甚!何人不知政兒乃我與不韋之子!”趙姬氣吁吁的罵了一句,“你且說,我等卻該如何是好?”
“先發制人!”嫪毐咬緊嘴唇恨恨地說道,“讓吾兒為秦王!”
“此乃謀逆,滅族之罪也!且我與政兒亦是母子,你便不懼告密乎?”趙姬苦笑道。
“母子之親,怎過肌膚之親?且呂政一子與你我二子孰輕孰重也?”嫪毐目不轉睛地凝視著趙姬,等待著她最後的決定。
“這……我答應你便是。”眼前這個男人給了自己有生之年來最大的快樂,她不敢想象如果沒有了他,自己將來的日子會是如何。
聽著窗外兩個幼子的嬉笑聲,趙姬終於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