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建在收容所裡,整整兩天三宿沒睡覺,他已接近崩潰的邊緣。
小鎮派出所接到醫院的電話通知,說田老蔫已經在放棄治療保證書上籤了字,並帶兒子回家了。
這孩子到底死沒死。
這是派出所辦案公安最關心的事。
院方沒有給出肯定的回答,因為田老蔫在醫生撤下搶救器械後,就帶孩子出院了。
大夫只憑經驗告訴公安,一般情況下,如此危重傷患,拔掉呼吸機後,基本就會失去了生命跡象。
既然人已經死了,公安只能把工作重點,傾注在對嫌疑人的詢問上。
徐建被關押在一個單獨牢房裡,這裡只有一張床,一床被子。
他這會兒正躺在昏暗的牢房內,要抓緊時間睡上一覺。
睡覺對他來說,已經成了可望而不可即的奢望。
他被送進這裡,便開始承受著車輪式的詢問。公安二十四小時分四班,每六個小時輪換一次,不厭其煩地詢問他在案發前後的行動軌跡。
在他異常疲憊,神情恍惚時,突然有人會問:“你為啥要殺小黑。”
“我沒。”徐建的回答是那麼的堅定。
他曾聽人說過,不管你是否犯罪,只要在公安面前一口咬定,拒不承認,公安就拿你沒辦法。
其實,公安對他還是有很多辦法的。
大嘴巴子、上繩,已經是家常便飯了。所謂的大嘴巴子,可不是平常人們看到的,用手扇耳光,而是用塑膠拖鞋,抽在臉上,既疼又不留下明顯傷痕。
頭幾次他被打嘴巴子,感到鑽心般疼痛。十幾分鍾後,他整個人處於麻木狀態,再被打嘴巴子,就麻木了,沒有那麼疼的感覺了。
再就是上繩,這是一般人承受不住的刑懲。
小指粗的麻繩搭在後脖頸上,兩頭分別纏繞在他的兩隻胳膊上,並在兩手腕處打上結,然後將兩個繩頭,從後脖頸的繩子上穿過,只要稍一用力,兩手腕便被高高吊起,瞬間產生鑽心的疼痛。
這還不算完。
他的兩隻胳膊倒揹著被吊起,已經疼痛難忍了,有人再抬起他的兩肘,他整個身子向前下彎,隨之便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通常情況下,這種刑罰用過幾次,一般人就扛不住了。
徐建從被抓進派出所,就默唸一句話,好死不如賴活著。
你能把我折騰死,就要承擔法律責任,你折騰不死我,那咱以後就有賬算。
他幾乎每天都被上繩,爹一聲媽一聲地叫,已成常態,那兩個已經刻在他骨子裡的字,成了他百折不撓的信念:沒有。
這小子真能抗。
辦案公安默默給他下了定語。
經醫生鑑定,小黑被害就是一擊所致。在他的身上,沒找到其他傷,這就說明,襲擊者動作非常迅速,行兇後便快速撤離現場。
既然不是圖財,那就是隻為害命。
田老蔫跟黃春蘭的小樹林事件,充分證明了徐建的犯罪動機,以及所要達到的目的。
哪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也無法承受這種恥辱。
母親的預設,與滿城風雨,擠壓著徐建的自尊心,他必須要給自己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