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你看到了沒有?才出京十幾日,他的浩氣似乎更純淨了,他遲早能幫你化解七毒!”
“確是文氣斐然!割股相下酒,談笑鬼神驚,這一句真讓人熱血沸騰。”
那位被無數鎖鏈貫穿身體,渾身七種毒火燃燒的偉岸身影,笑著撫了撫靈獸的頭:“我也很期待著這一天。”
“我卻更喜歡一朝虜夷亂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這一句,您為國捐軀之後,瞧這神州大地變成什麼樣了?”
靈獸的眼中,此時現出惑然之意,“這次老爺您不出手幫忙?大理寺牢獄的陰魂實在太多,他未必能夠撐得到最後。”
可那偉岸身影卻微搖著頭,眼中含著深意:“用不著,那裡面有一位我被關押時結識的朋友,已經等待了他千餘載時光。如今風雲際會,正可化龍!
※※ ※※
在紫禁城,東宮含元閣。
“所謂的大復仇說,源自於《論語憲問》:或曰:‘以德報怨,何如?’子曰:‘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左春坊大學士,內閣輔臣商弘正揹負著手,看著大理寺的的方向,看著那從大理寺牢獄中衝起,含著無盡殺意的浩然紫氣。
此時滿京城內,浩氣達到‘紫氣東來’境地的,就只有寥寥幾人。商弘用自己的腳跟去猜,都知道那一定是靖安伯李軒無疑。
“聖人以為對於怨仇,是必須復仇的,而對於恩惠德行則需要回饋同樣的恩惠德行。《公羊傳》以此為基,整理了春秋時期很多復仇的例子。
而漢唐時的儒生,如果認為法律、制度不能達到正義,那就直接拔劍而起,如徐庶,如趙娥親,如武聖人。只是後來公羊學不利於皇朝統治,所以被朝廷禁止——”
此時商弘的眼裡面,閃現著一抹強烈的好奇之意:“所以這位靖安伯書寫的文字,雖然殺意濃重,戾氣充塞,卻還是符合聖人真意的。這篇真跡墨寶,對於我等儒門而言,也有莫大的意義,可以引為護道之力,斬妖除邪,也可以之提煉浩氣,增強殺伐神通。
我就是不知,靖安伯現成的這篇文章詩詞,到底是什麼樣的內容,又到底是什麼樣的境遇將它寫就?”
在商弘的身邊,太子虞見深則是面色複雜。
李軒此時是什麼樣的處境,可能這座皇宮內除了太后之外,這沒有比他更清楚的了。
他的眼裡,透著強烈的遺憾之色:“靖安伯之才,可謂是蓋古絕今,孤視之為無雙國士。不久前孤曾試圖招攬,卻為其所拒。”
虞見深的心內,此時頗有種‘卿本佳人,奈何從賊’的感慨。
“何需遺憾?誠意伯家素來都只遵從天子,從不參與朝爭,靖安伯的立場,想必也是與其祖一脈相乘。只需太子他日登基,誠意伯與靖安伯,自然都是您的爪牙臂膀。”
商弘其實已隱隱猜到大理寺那邊發生的事情,他想太后與國舅孫繼宗真是蠢透了,生生的將那位靖安伯推到了他們對立面,生生的折了一位未來可支撐大晉數十年氣運的棟樑之材。
可事已至此,已無法挽回。
商弘雖然惋惜,卻也只能往前看。這位理學護法橫死大理寺獄中,對於太子來說,還是有著極大好處的,
李軒如今在理學士子中的號召力極大,對於太子,太后與正統帝,甚至是他商弘,都有著莫大的壓力。
此人一死,這朝廷中已經傾斜的天平,定可恢復平衡。
商弘現在只擔心,天子會出手干涉。大理寺如此異景,天子一定會警覺。
不過太后耗費如此大的代價設局,想必已考慮過方方面面,應該不用太擔心。
“可如這臂膀折了,也不用太可惜,這世界豪傑無數,哪裡找不到可用之人?不過這次大理寺之變後,朝中必定會有狂濤惡浪,太子你還是得小心應對——”
這個時候,商弘忽然心聲感應,看向了東面方向。他只聽‘轟’的一聲震響,那以玄青石鑄就的城牆,竟然整片的碎裂開來,掀起了大片的蘑菇雲團。
一道赤光隨後衝入,又猛地撞入了東宮宮牆,
“是什麼東西?”
“哪裡來的妖孽?敢擅闖宮禁?”
“這裡可是東宮!容不得妖孽放肆?”
東宮各處的侍衛,都紛紛大怒,四面都想起刀兵出鞘的聲響。
可這個時候,商弘與太子虞見濟的臉,卻都是一陣僵硬。
——玉麒麟。
他們看得很清楚,那是玉麒麟,那是代表著儒家聖人,絕跡於世數千載的聖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