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外人在場,魏天林對林昊的恭敬表現得愈加明顯,只見他單膝跪地,將頭深深地沉了下去,舉止間彷彿林昊便是他的主子一般,就連說話的聲音也顯得十分謙恭,可謂是極盡卑曲之能事。
而林昊對這一切卻也像是視如無睹一般,並未做出任何阻攔或者勸阻的舉動,非但如此,他在與魏天林說話之時也全然沒有面對楚天行和齊靈之時那般的隨和,言行舉止之間一點也沒有將魏天林視作兄弟夥伴的模樣,而像是在與一個僕人下令似的。
“冥族!呵呵呵......東方白石那個傢伙,可真是找了一個好靠山啊!”
對於魏天林的性子,林昊可謂是瞭如指掌,若然沒有絕對的把握,他是不會輕易開口的。因而他也沒有繼續追問其究竟作何部署,只是掃視著眼前的城主府,飽含深意地說道:“照這個情形來看,其他幾大神殿的老東西肯定也還隱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歐陽墨軻苦心孤詣,一心想做劍元大陸的主人,萬不曾想最後竟然攤上了這幾個東西,或許他這會兒也正為此事發愁了吧!”
魏天林伸出靈覺四下感知了一遍,在確認方圓數里之內除了他與林昊之外再無其他人之後方才輕聲問道:“少主,天林有一事不解,不知當不當講?”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在聖心城的時候不痛打落水狗,一鼓作氣將歐陽墨軻擊殺,反而任由他帶著暗夜殿的一干匪類混入俗世,是麼?”
林昊自然知道魏天林想要說什麼,聞言先是微微一笑,而後方才長嘆了一聲,解釋道:“呵呵呵......其實在一開始的時候我也是那麼想的,若不是因為我一心想要替母親報仇,我也不會服下化神丹!不過,在發現天鬼族的行蹤之後,我卻臨時改變了主意!”
“臨時改變主意?為什麼?”
魏天林本來以為林昊之所以對歐陽墨軻網開一面,乃是因為他並沒有把握能夠擊退對方陣營的幾大神級強者的聯手圍攻,聽完林昊的話,才知道他是有意為之。
想到林狂和軒轅可人當年正是因為歐陽墨軻的窮追不捨才落得那個下場,林昊理應對其恨之入骨才對,聞言不由地十分疑惑,問道:“歐陽墨軻可是害死主人的罪魁禍首,他與咱們可謂是仇深似海,非但如此,他本身也就是一個十惡不赦之人,這些年以來,因為他的野心,大陸上慘遭橫死的修士多不勝數,為何少主要對他網開一面?難道說是那老小子又使了什麼苦肉計,令少主動了惻隱之心不成?”
聽到魏天林言語之中的憤懣和不滿,林昊忍不住微微一笑,伸手將其扶了起來,拍著他肩膀上的灰塵說道:“呵呵呵......天林,兩千年了,你們魏氏一脈的性子可真是一點也沒變啊,難怪老爺子臨行之前對我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切不可惹怒了你!換了天行和齊靈,他們可沒膽子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啊!”
“少主要是覺得天林說的話有冒犯之嫌,大可一劍將我刺死,我絕無二話!”
魏天林此刻就像是一個被點燃了的火藥桶一般,面對林昊的打趣,胸中的怒火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他一側身撇開林昊的雙手,重重地又跪倒了地上,沉聲說道:“三十年前,得知主人被歐陽墨軻所害,父親好不悲憤,若不是想到祖宗的遺訓,只怕他當時就要前去營救主人!後來,主人與主母雙雙殞命,父親每日垂淚,深恨當時沒有選擇放下肩上的擔子去救援。我永遠也不會忘記,父親每逢主人的忌日,便會一個人跪在龍木堡的堂前放聲慟哭,一遍又一遍地數落自己。甚至於在我出生之後,他再也經受不住那種痛苦的折磨,在我十歲那年早早地完成了繼命儀式,撒手人寰!”
說著,一向都顯得冷漠高傲的魏天林竟然情不自禁地輕聲啜泣起來,那悲慟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孩子一般,全然沒有半點平日裡龍木堡主應有的威嚴。
“魏氏一脈深受傲天先祖的大恩,無林氏,則無魏家。天林作為魏氏一脈的後人,理應對少主言聽計從,不論您要我做什麼,我都應當捨命完成!”
看著魏天林聲淚俱下的樣子,林昊也不由地有些傷感,正要開口,卻聽魏天林又說道:“對於少主的計劃,天林本來沒有資格多問,但我實在是想不明白,少主明明有機會替主人報仇,為何還要放掉歐陽墨軻那個狗賊?”
說罷,魏天林直接抬起頭直勾勾地看著林昊,像是在等待著他的解釋一般。
“唉!”
面對魏天林充斥著血絲的雙眼中透露出的質問和疑惑,林昊忍不住長嘆了一聲,默默地將伸到半空的手又縮了回去,沉思了許久,方才輕聲問道:“天林,你作為魏氏子孫,身負孤狼血脈,可還記得傲天先祖當年留下的預言麼?”
“傲天先祖留下的預言?”
聽到林昊的問題,魏天林一時間不由地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低下頭想了半晌,眼中兀地閃過一道精光,驚聲問道:“少主,你的意思難道是說......可是,那跟歐陽墨軻又有什麼關係?他雖然是暗夜殿的殿主,卻也不過只是一個跨入神道的凡人罷了,難道說他身上還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驚天秘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