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用卡車急剎車。
車上的女孩們被撞得東倒西歪,倒了一片。
“哎呀,都撞疼了,還會不會開車啊。”
“怎麼這麼野蠻啊?真是,我們又不是他們野戰部隊,用得著這麼對待我們嘛。”
一聲尖銳的哨聲,打斷了她們的抱怨,傳令兵的聲音吼了過來,“全體人員下車列隊。”
裸、露的黃土的土地,密密匝匝的樹林,坑坑窪窪不平的道路,在密林中蜿蜒曲折。
寧嘉樹從前面的吉普車上跳了下來,邁著堅定的步伐,站在一個高地上俯視著這群一臉懵圈的隊員,冷峻的臉上甚至還帶了一絲笑意,可是這笑意太狡獪,以至於姑娘們一個個緊閉嘴唇,低著頭,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從這裡開始,野外拉練跑,記住我昨天說的話,如果有人掉隊,所有人員都要加訓。”他的目光從她們臉上巡視了一週,直到看到女孩子們服從與忍耐的表情,才滿意地點了點頭。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好,現在出發,跟著我們的教官。”
說完就直接上車,發動了車子。
“欸……”還沒有等到嘆氣。教官們就掐著秒錶,面無表情地叫到:“計時開始。”
安歌跟在隊伍中跑著,不一會兒就體力不支,兩條腿上像是灌滿了鉛塊,有千斤重量,喉嚨中好像有一塊碳火在炙烤,燒得她呼吸急促,胸口憋悶,喘不過氣來。
但是她只有緊咬牙關,堅持不懈地跑著,風從耳旁刮過,地下的道路磕磕碰碰,樹幹的斜刺出的樹枝刮過她的臉和手臂,肌膚刺痛。
她是這樣,別人好不到哪裡去,謝玉紅在她的身後,停下腳步,彎著腰撐著膝蓋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含糊不清地嘟嚕著:“不跑了,不跑了,我要死了。”
“跟上。”安歌一把拉著她的胳膊拽了上路,拖著她繼續前行。
寧嘉樹的話像是刀刻一般,印在她的腦子裡,“如果有人掉隊,所有人都要加訓。”
他用這種“連坐”的方式,逼著她們擰成一股繩。
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跑不了誰。
彷彿是經過了九九八十一難,這一幫之前嬌生慣養的女孩子們跌跌沖沖,連滾帶爬地到達目的地,一個個披頭散髮地撲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安歌和謝玉紅互相攙扶著跑到跟著最後一撥人跑到了終點。
“最後一名也到了,時間是五十五分鐘。要再加訓五公里。”教官報時完畢。
“先休十分鐘,再加訓。”寧嘉樹簡單地命令。
場上一片哀嚎聲。
安歌已經顧不了那麼多,她雙膝一軟就跪倒了在地上,開始翻江倒海地嘔吐起來。
她早上根本就沒有吃東西,此時吐得全是黃綠色的水,臉色慘白如紙,視線模糊不清,分不出是淚水還是汗水。
正當彎著腰她吐得翻天覆地,涕淚交加的時候,眼前多了一雙軍用高靴,她還沒有反應過來,臉頰就被人用手指捏著抬了起來。
迎面撞上的是寧嘉樹黝黑深邃的眼睛。
只那麼一瞬,安歌從他的眼睛裡看出了混合在一起的情緒。
探尋,審視,肆意,張楊,還帶著一絲馴服者的居高臨下的俯視和憐憫。
安歌迎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緊緊咬著嘴唇,強嚥下那要溢位喉嚨的酸水。
寧嘉樹看了一會兒鬆開手指,眼眸一垂,嘴角微勾,自言自語一般懶懶地說了兩個字:“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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