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沒有讓我站起來,反而讓我差點跌坐在地,要不是手撐在地上,我能……我能摔在地上……
我拼命的搖頭,拼命的退縮,拼命都不想去碰觸他的手,我知道我自己站不起來……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站不起來……這種矛盾,在我心中完美的交織在一起,讓我找不到退路……
“起來!”羌青的手遞到我的面前,如泉水般潺潺的聲音,凍結成冰,變成了冰刀,捅在我的心房,讓我蒼白荒蕪的心,赤裸裸血淋淋的被人掏出來放在我的面前,然後指著我這顆心道,你看已經滿目瘡痍了,有什麼站不起來的?
“殿下,你是南疆最尊貴的女子,你是姜國最尊貴的女子,沒有任何女子比你更尊貴了。一個南霽雲而己,你不愛他,你一點都不愛他,所以……無論他生他死跟你都沒有任何關係。你得自己站起來,就算是我,不可能一輩子幫你!”
羌青雙眼死死地盯著我,繼續又道:“這人世間…除了生就是死……鳳貴妃死的時候,你都能爬起來,錯嫁的時候,你都能從北齊太子的面前爬起來,現在…你也一樣能爬起來,生離死別……生了,離了……死了,別了!現在只不過是死……生死離別而已,你不需要任何人幫助,你都能站起來的,對嗎?”
“我起不來!”我對他大聲的吼道:“我真的起不來,我這輩子都起不來了!”
羌青知道我的一切,拿著刀子攪動著我的一切,血淋淋的把這些事情,讓我重新的去看一遍,我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我就是起不來…
羌青迫近一步,黑眸猶如死水微瀾,聲如冷刀,緩慢的道:“他死了,是他的一輩子,不是你的一輩子。你的一輩子還活著,你不能把你的一輩子跟他死去的一輩子交織在一起!”
“殿下!”羌青沉沉的道:“你這一輩子還很長,你不能跟他死去的一輩子綁在一起,你不是你還要等姜國的大皇子來接你嗎?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麼等他來接你?”
我的雙眼蓄滿了淚水,整個人顫抖著,羌青又把手在我的面前送了又送,他身上的藥香味,隨著春風而來。
“殿下!起來!”他的聲音帶著誘導,帶著誘惑:“你想一想姜國的大皇子,你若起不來了,他該怎麼辦?他只有你一個親人了,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你若在這南疆起不來,他做的所有的事情沒有任何意義!”
翊生……
姜翊生在我心中一下浮現出來,是啊,我要起不來,我的翊生怎麼辦?
我的翊生……
翊生還需要我呢!
心劇烈的跳動著,我慢慢的伸手……把手放在羌青的手心之中,羌青一用力把我帶了起來,然後緊緊的把我摟在懷裡,聲音又如潺潺流水般沁人心絃,“哭吧!哭吧,有我在……你一定會立足在南疆,等到姜翊生來接你,護不了你一世無憂,一時無憂,我能做得……”
我心中的委屈一下被點燃,我在羌青懷裡大聲的吼道:“我恨他……我恨他!羌青,我恨他……”我恨南霽雲,我從來沒有這樣恨過一個男人,我現在卻是無比的恨他,恨不得把他挫骨揚灰……讓他死不安息!
羌青摸著我的頭髮,聲音溫柔:“我知道……我知道,哭吧,哭完之後我們把他挫骨揚灰,來解你心頭之恨好不好?”
“哇!”一聲大聲哭了起來,哭的撕心裂肺,哭的痛徹心扉……要把南霽雲不要我的委屈全部哭了出來……
春風吹過,吹不盡我所有眼淚……
紅綢飄蕩,蕩不盡我所有難過……
從羌青懷中離開,我往正殿走去,對著不放心我,跟著我來的南行之,冷淡的道:“先王駕崩,本宮是太后,不應該掛著紅綢子,換了吧!”
南行之琉璃色的眼眸一眨不眨的望著我,“姜了,你是父王的妻子,又是孤的姐姐,孤……”
“王上!”我冷冷的打斷他的話:“哀家不是你的姐姐,哀家也不是你父王的妻子,哀家不過是兩國聯姻悲情的產物而已,不要跟哀情,不要跟哀談什麼親情!”
南行之眸光一黯,垂下頭,“孤謹遵太后教誨,孤現下還有事情要忙,太后好生休息!”
我略微抬手,南行之攥緊拳頭而去,穿著龍袍的背影,顯得很單薄,他是宣貴妃的兒子,又是南霽雲養大的孩子……他很絕情,他不需要感情……更不需要依賴我……而我,不需要去依賴他,我不想再一次被所依賴的人拋棄,所以我不需要依賴任何人……我有我的翊生就夠了,別的人,都不需要了……
正殿的床還是喜慶的紅色,我讓豔笑那這一床喜色換了下來,把這正殿的一切一切,都重新換了一遍,我要把南霽雲所有的點點滴滴,趕出我的世界……
坐在軟榻上支著下巴,看他們忙前忙後,然後看見他們把紅色的綢子換成了白綢……
是啊,南霽雲死了……他的一輩子就過完了……我還活著,我的一輩子還要繼續過下去,我要長命百歲的過下去……
不再哭,不再笑,心中毫無波瀾,我跪在他靈柩前,捻著黃紙扔進火盆之中。
再有幾日,他就要埋入黃土之下,我就再也見不到了!
姜國派了使臣,行了禮……
西涼,羌青真的把所謂的命格書給我捎來了,終亂的近臣慕大人雙手奉上恭敬的道:“殿下,節哀順變,我王讓外臣帶話給殿下,若是殿下需要有西涼的地方,西涼會不遺餘力的來幫助殿下。”
泛黃的書籍,在木盒中,我伸手摸過,輕輕地問道:“七國之亂,聽有人利用命格書,修命改格,不知道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