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前從鳳貴妃懷中接過姜翊生,抱在懷中,姜翊生的臉還有淚痕,鳳貴妃拿出帕子抿了一下嘴角,起身坐在桌前。
我低眸看著姜翊生的眼眸道:“翊生,是最勇敢的孩子,姐姐可是聽晚上哭鼻子人,夜裡睡覺會尿床哦。翊生都是男子漢了,要尿的滿床該如何是好?”
姜翊生臉貼在我的懷中,長長的睫毛都是溼漉漉的,聲音有些咽道:“翊生沒有怕……翊生沒有哭,只不過是井裡的水,跑進翊生的眼晴裡面了,翊生在把水倒出來。”
挽心宛有井,還蓋著井蓋,除了日常用水開啟井蓋,平常都是心翼翼的預防姜翊生趴在井口張望會掉下去,今日怎麼就湊巧了姜翊生掉進井裡?
我抱著他搖晃起來:“那姐姐幫你一把,咱們來一把到立怎麼樣,進你眼裡的井水嘩啦一下就出來了,省得你從眼睛中一點一滴的擠出來,你......姐姐的主意好不好?”
姜翊生破涕為笑:“姐姐的主意自然是好的,不過……姐手上沒個輕重,翊生害怕姐姐給翊生來個倒蔥頭,翊生的頭會起個大包的!”
我佯裝生氣,“好你個姜翊生,姐姐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帶這麼大你居然嫌棄姐姐,不可原諒,姐姐要罰你三不準吃肉,然後把四書五經抄個十遍!”
姜翊生一聽我的話,臉瞬間苦哈哈的,向鳳貴妃求救:“母妃,你看姜了,她在欺負兒臣!”
鳳貴妃斜視過來,看了我一眼,視線停留在姜翊生身上,溫和的道:“母妃也覺得四書五經抄個十遍有些少,不如來二十遍怎麼樣?”
姜翊生頭一下歪在我的懷中,我瞅著他這個樣子,心中脹脹酸酸的難過,帝王家,又是大皇子,姜翊生在學習上已經出類拔萃。太傅都姜翊生聰慧伶俐,易舉一反三。
姜翊琰比起姜翊生就顯得中庸了很多,我和鳳貴妃知道,姜翊生這樣努力的學習,只不過是想讓皇上多看他一眼。
他不是我,自在冷宮我就沒有嚐到皇上所謂的溫情,皇上每次來對他都是有期許的,這個傻孩子,為了能看見皇上眼中的高興,七歲的年齡,他一心撲在如何治理國家,如何做才能替皇上分憂。
而我七歲的時候,想的卻是如何能吃飽,如何能讓食物溫熱的進入我的口中,如何在這後宮裡活下來。
我附合鳳貴妃的話:“母妃所言甚是,我也覺得我們的翊生這樣聰明,二三十遍對他來,都不值得一提!”
姜翊生嘟著嘴,堵氣道:“母妃和姜了,就知道欺負兒臣,兒臣不跟你們玩了,姜了,你陪我去睡覺!”
我打趣道:“都不跟姐姐玩了,姐姐怎麼會再陪你去睡覺,你都是男子漢了,哪有讓姐姐陪的道理,將來娶了妃子,難道還要姐姐陪呀?”
姜翊生臉蛋瞬間湧現紅暈,可比我剛剛進來,臉色好看多了,頓時我心安大半,鳳貴妃手沉思了一下,方道,“姜了,你先帶翊生去睡!”
鳳貴妃的吩咐,讓姜翊生很是高興,我偏頭想了想,自從姜翊生三歲以後,我都極少陪他睡在一張床上。
我順道:“是,母妃!”臨行之前,把從江太醫那裡拿來的藥,放在桌子上。
姜翊生見狀問道:“姜了,這是什麼?”
我把姜翊生的頭搬到我的肩膀上,壓著:“菜花種子,一種種在花壇中春可以開出黃色的花朵的種子!翊生不是一直嘮叨著挽心宛太過單調嗎?這是姐姐特地到御花園暗處去尋得!”
姜翊生哦了一聲,趴在我的肩頭不語,鳳貴妃把藥捻在手中,衝我微額,我抱著姜翊生回了房。
再有一年,姜翊生八歲了,皇子不似公主可以一直在母妃身邊長大,姜國的皇子八歲,會去乾東所居住,一直住到十六歲封了王,出宮開府建邸。
我給姜翊生洗腳,姜翊生支著下巴望著我:“姜了,你你為什麼是我的姐姐?”
我一怔,含笑的問道:“怎麼會如此一問?我是你姐姐,我們倆才是這下最親密的關係,血濃於水,書上可都是這樣的,難道你沒有看書嗎?”
姜翊生一臉的認真:“可是翊生喜歡姜了啊!”
我笑道:“姐姐也是喜歡翊生的啊,還記得姐姐跟你過,韜光養晦,不爭就是爭嗎?”
姜翊生點了點頭:“記得,不過翊生喜歡看見父王眼中的欣喜。”
我拿起乾布給他擦完腳,拉下他的褲管,麥穗過來端著盆把水倒了,我擦了擦手,姜翊生自覺往床內躺去,我上了床放下床幔,支著頭,輕拍姜翊生。
姜翊生一個翻身側臥,滴溜轉的眼晴地望著我:“姜了,其實我是知道父王不喜歡我的,可是,我還是努力的想做到他喜歡我!”
“帝王家是無情的!”姜翊生不能再這樣下去,他得學會自保,不然的話就像今日一樣,我和鳳貴妃總有顧不上他的地方。
“話本上,最是無情帝王家,對皇上而言,只有君臣,兒子也是臣,女兒也是臣,所以我們在他面前才會自稱兒臣。我們不是尋常百姓人家,根本就享受不了什麼倫之樂,翊生,姐姐的話你能聽懂?”
姜翊生欲伸手咬著,我阻斷了他,他一雙眼睛印著我,懵懂純淨,“翊生是明白的,可是翊生想著也許我們的父王,跟史書上所有的皇上都是不同的。”
我心中冷冷的一笑,只要是帝王,就沒有什麼不同,他們薄情……他們寡義……他們冷血……他們狠絕……他們誰的手上不是沾滿鮮血,誰的心腸不像石頭一樣硬。
我淡淡的笑問道:“今日落入井中,真的只是翊生一不心嗎?”
姜翊生眼中浮現沉思,過了半餉,衝著我打了個哈氣,扭過身子去,背對著我:“姜了,翊生困了,你拍翊生,哄翊生快點入睡,明日還要背論語呢!”
我嘴角的笑一凝,伸手拍在姜翊生的背上,釋然的笑了,我姜了帶出來的孩子,怎麼可能是一隻紙老虎?怎麼可能不知人心薄涼反覆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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