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夜晚,但村子內的荒涼景象依舊盡收眼底,街道兩旁不斷傳來家人吵雜以及孩童哭鬧的聲音,我知道,他們都是因為溫飽問題給鬧騰的,唉,我不免加快步伐趕向羊半仙兒家,
村東頭的一座破舊房屋前,馬順宏停下腳步,並指著院門微開的宅子說道:“初七兄弟,這就是羊半仙兒的家了,他現在是孤身一人,雖然懂點那些門道,也還是顧不住生計,家家都在為吃食發愁,他也是一窮二白,這不,大門從來都是懶得上鎖,我們直接進去吧,”
我只覺得這樣連個招呼都不打便走進去不是太合適,但馬順宏已然走進宅院,我聳了聳肩,只得跟進去,
馬順宏四下看了一眼,我也順勢掃了一圈,兩間極為簡陋的房屋已經殘破不堪,似乎許久都未修繕了,院子裡也是一片狼藉,西邊靠牆是一口水井,但看那水井四周都是碎木屑和收攏在一起的幹樹葉,足見水井好久未用過了,也只是個擺放雜物的地兒而已,
東邊靠牆是一間低矮的小灶屋,緊挨著小灶屋,是一個簡易的木棚子,很像一個牛棚,不過此刻卻已經堆滿了柴火,
堂屋門倒是關著的,馬順宏快步走到門前,一邊敲了敲,一邊開口喊道:“羊半仙兒,睡了啊,是我順宏,開開門,羊半仙兒,”
敲了幾下,也喊了幾聲,但屋子內卻沒有任何動靜,馬順宏扭頭看了看,丟給我一個疑惑的表情,並道:“這一個月他都沒離開過家呀,這會兒怎麼也不吱一聲呢,不會睡了吧,”
我苦笑一聲,剛欲開口,突然聽到一道懶洋洋的聲音自我們身後一側響起,我和馬順宏同時驚了一下,齊齊轉身看去,只見一個人影從牛棚內緩緩站起身,先是拍掉身上的乾草枝,而後才道:“順宏啊,這麼晚了有事嗎,”
馬順宏驚愕地走上前,我也跟著上前,只見一個身材精瘦的中年男人緩緩出現在眼前,他的面容微白,像是沒幹過農活的閒人,下巴上還留著一縷小鬍子,模樣倒真像一個路邊擺攤算命的小半仙兒,想必此人就是羊半仙兒了,
“你怎麼在牛棚裡啊,你在牛棚裡幹什麼啊,”馬順宏詫異地問道,
羊半仙兒先是掃了我一眼,但只是一眼,我已然感應到他目光的銳利,比普通人的精氣神要強大不少,但還不算太強,至少還在我之下,
看到我,羊半仙兒也沒說什麼,而是回答了馬順宏的話,但是說話的時候竟是一臉的苦惱:“唉,甭提了,順宏啊,我也只和你說說,你可別傳出去,還有這位小兄弟,說出去可是丟死人啊,,,”
說來可笑,原來羊半仙兒的確幫洪更慶家送了水牛精,但卻是沒送走,非但如此,那水牛精居然跟著羊半仙兒回家了,
羊半仙兒指著小灶屋抱怨道:“起初我還不知道,就是有一天,我頭天晚上舀了一瓢水放在灶臺上,準備喝來著,但是剛好有事就出去了,回來也忘了那個事兒,誰知第二天起來,只見那水瓢內的水竟然一滴都沒有了,唉,”
單單憑這個還沒有讓羊半仙兒懷疑是水牛精幹的,第二天他故意在灶臺上放了一碗水,結果第二天起來一看,又是一滴不剩,全沒了,非但如此,就連禁閉著蓋子的水缸,裡面的水也一滴不剩,,,
羊駝村連續大旱,水本來就是此地異常珍貴的資源,僅有的一處較大點的水源,據羊半仙兒所指的方位,我估摸著應該就是山丘上那個很小的小溪了,說是很小,幾乎是在山石的縫隙中流出的,
還有一處水源更小,在西南山腳處,現在羊駝村已經有幾十戶人家搬到那裡去住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至於他們為什麼不搬到這邊的山丘旁,原因無他,乃是這邊的山丘常有山豬出沒,也沒人敢隨便搬過去,
水缸裡的水都被清理得一滴不剩,這下羊半仙兒可是有點心驚肉跳了,又過了一天,他幾乎用大半天的時間都在山丘上跑上跑下,辛辛苦苦地又灌了小半缸水,這次,羊半仙兒打定主意,大不了一夜不睡了,也一定要親眼看看是誰偷了自家的水,
結果等了一夜,就在五更時分,羊半仙兒估摸著此次沒什麼問題了,但他剛欲轉身去睡覺,突然聽到小灶屋內傳來一聲牛叫聲,隨後就是牛飲水的聲音,這下可是把羊半仙兒嚇了個半身透涼,他終於知道,那水牛精不但沒有送走,還給引到自己家來了,
我覺得可笑的地方就在這裡,羊半仙兒號稱半仙兒,卻被一頭水牛精如逛大街般在他家裡來去自如,看來這個羊半仙兒的水分很大啊,就是當初十八里村的吳大先生,也不至於幹這樣的半吊子事,嘿,
馬順宏似乎還沒聽明白,又問道:“那,,,那和你睡在牛棚裡有什麼關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