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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升紅月裹輕紗。本是粉黛佳人,笙簫話語,山脈綿連情意長。
西方高土,日月入焉。西方之極,自崑崙絕流沙、沉羽,石城金室,飲氣之民,不死之野。
西南山嶺自有紅月黃土,星辰與山峰交映,本就是秦淮一帶少有的景色,如今卻是妖光復長,晃晃蕩蕩蓋於凌雲江上。
桃花八蠱陣究竟是多麼可怕的陣法,澤竽沒有來得及細細聽潘郎說完。也許潘郎也說不清楚,畢竟當年的事,經由朝廷統一了說法後,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也只有幾位老掌門說得清楚。
但所有人,都三緘其口,不願提起,也不能提起。
只知道當年那場仗是一場救世之戰,人人責無旁貸。
潘郎唯一可以確定的事情是,棺木裡的人,每一個都是活著被關進去的。
流沙沉沉濁明月,孤鬼遊魂立江岸。
吟聲滾滾結千愁,戰士豪氣困重山。
夜深,紅月當空。
月亮的確比前一日更圓,血色也更濃。
屍體已經清理乾淨,遺落的弓箭,帶血的盔甲也都一一被收拾乾淨。
剩下黃土飛揚,彷彿這些飛揚的黃土,正是緊守關隘計程車兵一般。
不,其實它們更像是鬼獸妖邪。
此刻,澤竽眼前,妖光刺目。正午時分,那些瞳孔裡映著鬼火的臉,一張張從她眼前列隊而過。
地上原本屍橫遍野,血濺成渠,如今,這些死去將士的人頭彷彿都鑲嵌在山上。
越來越多,密密層層。成了這山連山的一部分。
掙扎著睜開眼睛。
妖邪鞭打全身碎,唯剩頭顱困山嶺。
門前老父倚門望,不知歸來是兒郎。
不,不能歸去,不能歸去。
歸去的又豈會是肉體凡胎。
歸去的不過是喪失了今生的魂魄。
老父莫開門,妻子勿相迎。
三千里兮不歸家,煢獨難點返魂香。
星夜,紅月正濃。
五千人列五個分陣,每一千人為桃花一瓣,共五瓣,對應五行。
沒有童男童女,澤竽以自己為中心,撫琴而歌,聲揚天地之間,如高山連綿,似春潮氾濫。
琴聲去而復返,與山谷共聲。澤竽起舞,她第一次跳雩舞,她很有信心,也必須有信心。
幾番羽聲潺潺,復又商角嫋嫋過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