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她另一邊的體育部長語氣沉悶說,我是真的看不懂你們這些支教的同學們。
為了一個入黨積極分子的稱號,自己出錢出力跑去鳥不拉屎的地方折騰自己兩個月。所為哪般啊這是,何苦呢?
葛一依同學低頭回了他一句:我不是啊,我是為自己。
出發前葛一依去找輔導員請幾天假。說要回去跟父母報備一下,順便做些準備工作。
輔導員看著她眼底閃過一絲心疼和憂慮:一依,大部隊還沒有出發,還有迴轉的餘地。
你可要想好了,支教需要的不光是你的專業知識和熱情。還要會為人處世,要忍受惡劣的自然環境。
比如高原反應,強烈的紫外線輻射,當地無法溝通的方言。要受得住寂寞等等……
葛一依站在輔導員前面表決心:你放心吧老師,你平時不是一直叫我們要理論結合實際嘛。難得有這樣的鍛鍊機會我不想錯過。
自然環境多惡劣對我都不是問題。我家雖然現在是處在城鄉結合部,但我小時候也一直算是農村地區,吃苦耐勞方面你不用擔心我,我能處理好。
輔導員看她態度這麼堅決,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其實,輔導員對每一個報名支教的同學都是這一套固定說辭,這是工作上的例行公事。
需要考驗的,只不過是你去做某件事的決心和毅力而已。自此以後,每每午夜夢迴。感覺堅持不下去的你都會不爭氣地回想起你今天信誓旦旦的樣子。
好巧不巧的,交完請假條離校。差點跟拽著一個面龐青澀的學妹的張部長撞個滿懷。
張部長大大方方打招呼,師姐,原來你玩真的啊。這就準備動身了?
她滿面笑容回答說,對啊,要準備準備出發了。師弟你要記得我們的約定,我在那邊等你哦。
錯身而過的時候,那個面龐青澀的姑娘由衷讚歎,哇,這個師姐真好看。是你同學嗎哥?
遠遠的聽到張賽文笑著回答,你沒聽見我叫師姐嗎?
葛一依其實倒沒有刻意為之。但她下車拖著行李箱準備換乘鄉村公交回家的時候。正是小鎮中學放學的時候。今天還真是邪門了,走到哪裡自己都是師姐。
大師姐拄著行李箱把手站在學弟學妹們放學的必經之路路口發愣。
鬼知道她站在這裡等什麼。她就這麼一直站著、看著。近兩年鄉村中學也在普及校服了,放眼一片烏央烏央的校服。
五六年間滄海桑田。紋著大花臂,染著黃毛,穿著緊身褲和豆豆鞋的卻還是那些人。
隨著年歲的增長,當年的鬼火少年覺得這一身打扮多少有些不夠看了。
他們開始戴手錶,戴手鍊,戴大條的金鍊子。只不過這些金鍊子,放進水盆裡十有八九是要漂起來的。
葛一依終於等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多年過去了,步伐倒是還矯健。
但遠遠地看起來,頭上增加了一些銀白色的髮絲。
走到近前眼看就要擦身而過,葛一依反覆鼓足勇氣。羞赧的叫了一聲: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