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一道光芒閃過。
李景榆手中長劍斷成兩截。
柳隨風隨後飄然而至,淡淡道:“李夫子,你壽過一百,閱卷無數,何以如此?閉關去吧,日日勤修《陋室銘》,何時晉升大儒,何時出關。”
李景榆失魂落魄地轉身就走。
陳懷義卻喊了一聲:“等等。”
眾人目光瞬間集中在陳懷義身上。
陳懷義面帶微笑地盯住李景榆:“夫子,你還欠我一個道歉。”
李景榆麻木的臉上又漸漸變成豬肝紅,惱怒道:“陳懷義,何故屢次羞辱於本夫子?想要道歉,是吧?來,某之大好頭顱在此,任你來去,可還滿意?”
陳懷義搖搖頭,遺憾地嘆了口氣:“夫子,你依然沒有意識到你錯在何處。”
李景榆大怒:“你——”
柳隨風打斷李景榆,看向徒弟:“懷義,若是存心羞辱夫子,為師可不饒你。”
陳懷義暗笑。
還得是師父懂人情世故,這臺階給的。
比這李老夫子強百倍。
難怪師父不到一百歲就成為大儒,成為掌院,而李老夫子一百多歲卻依然是個圖書館管理員。
這就是差距。
這麼想著,朝師父拱手:“師父,徒兒絕非存心羞辱,只是想與李夫子講講道理。”
轉身面對李景榆:“夫子,適才我恭敬行禮,一句話未出,夫子便出言譏諷,嘲諷晚生以權謀私以勢欺人,試問,誰對誰錯?”
李景榆呆立當場,臉色轉為羞愧。
陳懷義追問:“晚生遭遇不白之冤,求一道歉,過分嗎?”
李景榆低下頭,一言不發。
陳懷義再問:“夫子不但不道歉,反而惱羞成怒,以劍相逼,又是誰之過錯?”
李景榆更加羞愧。
陳懷義卻繼續追問:“待晚生講了一番大道理後,夫子不但不道歉,反而揮劍自刎,若非晚生師父來得及時,晚生便要背上逼死夫子之罪名,如此種種,晚生只求一道歉,過分嗎?”
超然樓門口死一般寂靜。
眾人心中自有一杆秤。
誰對誰錯,本就清楚。
只是,之前還沒想這麼深刻。
陳懷義這麼抽絲剝繭地分析一番,對錯更加清晰。
貌似……錯全在李夫子。
只是讓李夫子道歉,已經很寬容。
問題是……一般人沒有勇氣與李夫子叫板。
別說書院學生,便是書院裡的其他夫子面對李夫子也不願糾纏,能躲便躲,實在躲不開也就胡亂應付過去,不與李夫子糾纏。
何苦區區一童生。
哪個童生見了李夫子這樣的大學士不是畢恭畢敬?
只有陳懷義敢於抓住李夫子的錯誤,要求李夫子道歉。
如果是陳懷義吹毛求疵也就罷了。
偏偏,陳懷義還真不算吹毛求疵。
相反,是極嚴肅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