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他已經很疲憊,甚至比賽最後差點抽筋兒,又是一夜未眠。
他感覺他觸控到了這個俱樂部最核心的那份情感,如此的交織與複雜。
榮耀,驕傲,沒落與唏噓,指責與嘲笑,揹負與含恨,熱血與堅韌,永不獨行!
……
“託尼的老爸就是海瑟爾的遇難者,而我89年那次就在現場旁邊的看臺”,山姆難得嚴肅的在馬克勤家的廚房揉著麵糰說道。
託尼沉默的坐在餐桌上喝著威士忌,而馬克勤靜靜的聽他訴說著。
臨近中午,他實在睡不著,就把這兩個人薅了過來,順便給他做飯,畢竟他現在不適合出門,到哪裡都會製造騷亂。
“啊?抱歉託尼,我不是有意的”,他歉意的說道。
託尼搖了搖頭,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當時”,山姆繼續說道,“我還是個小夥子,我嚇壞了,那個看臺的人就像……”
說著他死勁的攥著手裡的麵糰,擠壓變形,從他的手縫隙裡一條條的冒出來。
恍如昨日,觸目驚心!
“最可惡的是南約克那幫婊子養的警察,居然說我們是酗酒鬧事才造成的”,山姆“啪”的一聲把麵糰砸在了面板上。
“狗屎,他們就是一幫偽君子,滿嘴謊話”
“還有那天殺的太陽報,居然說我們毆打執法的警察,翻死者的錢包,還他麼的猥褻女性死者的屍體!F**K,我艹他媽的”,託尼憤恨的呸了一口。
馬克勤點點頭,“我記得這事兒,我剛到U16的時候太陽報刊登過道歉宣告”
“我呸”,託尼罵道,“道歉有用,要警察干什麼,警察也不是他麼的好東西,15年以後的道歉,15年裡我們承受了多少?”
“我曾經暴揍過一個曼聯球迷”,託尼接著說道,“就是因為他當時嘲諷我們是劊子手,是小偷,是……”,他說不下去了。
“所以你知道昨晚你特麼的幹進了曼聯四個球,一腳把他們踹下冠軍寶座”,託尼豎起四個手指,“意味著什麼了?”
“對於我們這個年紀經歷過太多的球迷來說,你就是幫踹開我們命運大門的那個人,然後還有我們的孩子……”
“沒錯”,山姆揉著面,“託尼昨晚在看臺都哭了,不用說沒進場那些球迷”
“滾蛋,你哪隻眼看到我哭了?”
“哈哈,難道是尿?”
馬克勤失笑的瞅著託尼,這貨居然臉紅了。
“我們的隊歌就是那時候改的”,山姆一邊揉麵一邊接著說道。
“我們要告訴所有人,我們團結一致,絕不妥協,也不會被擊垮,我們每天與那96名亡靈同在,榮辱與共,他們永遠不會獨行!”
那是如何的一種悲痛,繼而面對不公的悲慼,演化為一種血性的悲壯!
出現在馬克勤眼前的,是一副哀兵的影像,是的,就是哀!
他們失去了榮耀,失去了驕傲,失去了親人,最後失去了公正,被人恣意抹黑!
他們只是想挺直脊樑,昂頭挺胸的生活在這片土地上,這種無奈的哀,讓他們演繹了一出血色的浪漫。
“聽說現在他們的家屬還在自發的上訴是吧?”,馬克勤問道。
“是”,山姆停下動作,“所以你知道這個聯賽冠軍對利物浦意味著什麼”
“那不僅僅是一份榮耀而已,它代表著整個利物浦過去二十多年對命運的抗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