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這個樣子,真的過分了!
不是有些過分,是很過分!
原本她可以告訴自己他的那些親暱的舉動是一個長輩對待後輩時不自覺流露出來的喜愛,她還能受得;可現在……有哪個長輩會對自己的後輩做出這種舉動的——以她的大齡為前提!哪怕他對她其實根本就沒那個意思,但她心裡就覺得不舒服。這大概就是遙遠的上輩子殘留的人類心態在作祟吧。
“本座有眼睛。”
雨歇鼓起臉,有眼睛沒自覺啊!
“你這腿傷到筋骨了,若不及時醫治,日後怕是會留下病根。”這話說的端的是雲淡風輕。
雨歇下意識反駁:“我沒覺得疼!剛才走起來也很順利。”
他也不駁斥,將她扶起來靠在他的胸膛上,一手板正她的身子,抬起她的腿,兩指毫不客氣地揪起她的一塊肉,“疼麼?”
這動作太過強勢,也太過行雲流水,都不帶一點停頓的。雨歇根本就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只得眼睜睜地這麼呆看著。等看到這師叔做完這一切,她還有些微微的怔愣,牙疼地盯著那幾乎已經被一百八十度轉彎的肉。莫名其妙的地浮起一個念頭——師叔你真狠心啊!這不會又是趁機報復吧!
兩秒之後,她才慢半拍地意識到事情大概大條了,各種後怕的感覺一湧而來,哆哆嗦嗦地抓緊金蟬子的衣襟,苦著一張臉,幾乎快要哭出來:“師叔,我沒……沒感覺。”嗷嗷嗷!這麼狠的動作,她竟然是一點感覺都沒有!難怪一點都不疼!這是徹底失去知覺了啊!——她還真猛,拖著一條短腿都能跑這麼快,這世界已經擋不住她了。
雨歇很緊張,用手不斷揉著自己的短腿,這下她是真的沒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沒的了,可憐巴巴地抬頭望著金蟬子形狀美好的下巴,“師叔,我的腿……沒事吧?”早知道腿會折,她方才就不用那招橫掃千軍了!這下好了,千軍掃是掃乾淨了,她的腿也跟著殘了。
可是……
雨歇黑著一張臉,方才在陣中那種狀況,她逃又逃不得,要真是一個一個打的話,只有被車輪的下場!她能不採取這種極端的方式麼?!她能不麼?!
兜來兜去,其實還是要怪這個師叔!
“可是在怨怪本座?”
雨歇驚醒,終於學了一回聰明。這師叔真的太毒,每次都趁著她剛回神的那一時間問話,這不擺明了欺負她麼?!她急忙捂住嘴巴,阻止那差點脫口而出的傻話,訕笑道:“師叔想多了,雨歇自然知道師叔是為了我好,怎麼會這般不識好歹怨怪師叔呢。”
“說得倒是好聽。”金蟬子斜眉一笑,揉了揉她的頭髮:“眼神太兇狠了,那副樣子,是想將本座吃了?”
兇——狠?!
用這麼一個兇狠的詞來形容一位純潔的姑娘,實在是太失禮了太失禮了!
雨歇勉強忍住按上眼角的衝動,木著一張臉——真的有這麼明顯?“師叔說笑吧,雨歇怎麼會想吃了師叔呢。”師叔,這笑話一點都不好笑啊!先不說她吃不吃得到,就算她真的有幸吃了這位師叔,估計也會塞牙外加消化不良吧!吃美好的食物是一件令人心情愉快的事情,但是積食了就讓人不痛快了。
他直接斂了笑意,蹙著眉道:“本座是認真的。”
雨歇有些怯怯地低下頭去:“……”老實說,金蟬子師叔這張面孔稜角分明,笑起來時春暖花開,讓人心嚮往之;不笑的時候那氣勢就出來了,還真是挺能嚇唬人的。都被戳穿到這個地步了,她還能說什麼?
秉持著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不錯的原則,雨歇呵呵傻笑,使勁往外頭挪了挪屁股,想要拉開點著讓人無所遁形的距離——只是收效甚微就是了。廢話!她就這麼被抱著,就算是再怎麼挪,又能挪到哪裡去?!“師叔,我的腿?”請不要再說這些無用的廢話了可以麼?重點是她的腿啊她的腿!她這可憐的腿被這麼幹晾著很悲慘啊!
他瞥了她一眼:“想要本座幫忙?”
雨歇低頭垂淚:“想!”
金蟬子輕輕“嗯”了一聲,“日後記得聽話一些。雨歇這般怨怪本座,本座很傷心。”
雨歇滿臉黑線,師叔啊,你哪裡有一點傷心的樣子啊!這廝怎麼竟然跟狐狸學了呢?狐狸講出這樣的話只會讓她覺得欠揍,金蟬子講出這樣的話,就感覺像是在講冷笑話,無由地讓她全身發冷。心裡萬般想法飄過,雨歇嘴上卻乖順得不能再乖順,糯糯地應承道:“……是,師叔。”
他屈指,彈了一下她的額頭,給出了一箇中肯的評價:“口是心非,心裡指不定怎麼在罵本座吧。”
雨歇先是被這動作驚了一驚,下意識警惕地去抱頭,馬上又被這番話給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心裡又是一驚,怎麼每次都被看出來?她真有表現得那麼明顯麼?明明她一直覺得掩飾得挺好的!不過眼下可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雨歇連忙解釋以示誠心:“……冤枉啊冤枉,師叔我沒有!”師叔你這個囉嗦無比的大媽!果然,風華絕代什麼的根本就是假象!你骨子裡就是個惡劣腹黑的大媽!
金蟬子斜眉上挑,露出了一抹令人目眩的笑意:“本座,不信。”
雨歇:“……”好吧,那我就不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