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秦庸可能根本就沒想過要讓冉明慄去渝州,這麼多年來,他的眼中從來就只有泰安,皇城。”
“這宮中具體發生了什麼?難道皇帝?”安影棟這幾個月一直待在渝州,對宮中發生的事已經不太清楚。
“皇帝安好,你也見著了,這次二王南征如同兒戲,一開始,本宮都以為秦庸出這個主意只是為了削弱陸守夫的兵力,不曾想,他卻暗地裡謀劃了一場大戲。”
“噢?聽娘娘這麼說,屬下倒是越來越好奇了。”
“秦庸想借助二王南征削弱陸守夫的兵力自是不假,但他最直接的目的一定是想借此機會徹底扳倒長寧王,晉安王一介書生從未上過戰場,身邊還有無數高手照應,哪裡會如此輕易的受傷,受傷也就罷了,其服用的藥物竟然還有蹊蹺,導致晉安王不僅沒有治好傷,反倒不斷惡化,而你知道這藥物方子從何而來嗎?”
“如果屬下沒有猜錯,出這方子的人一定是長寧王的人。”安影棟何等聰明,戚凝玉這麼一說,他便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不錯,陛下本來以為晉安王是詐傷逃跑,在秦庸的引導下還親自帶了太醫前去驗證,可這一驗證不僅證實了晉安王確實負傷,還驗出了他服用的藥方有人做了手腳,而做手腳的人正是長寧王南下時帶的太醫,如此一來,陛下會怎麼想,秦庸藉此添油加醋,所以調冉明慄回泰安護衛皇城便顯得自然而然了。”
“高哇,實在是高,想不到這秦庸比我想象的還要老奸巨猾,長寧王這一次怕是難以翻身了。”
“如此對我們是最好,長寧王好戰,他若繼位,將來不一定好對付,可這晉安王為人軟弱,對秦庸所說的從來都是深信不疑,他若繼位,對我們更有利。”
“那皇帝可有何動作?”
“並沒有任何動作。”
“沒有動作?”安影棟覺得有些疑惑,按理說以宋繼的性格,他一定會雷霆大怒,立馬處置長寧王,但他很快明白過來,接著說道“屬下明白了,皇帝之所以沒有立刻處置長寧王,肯定是害怕長寧王藉機利用渤州之兵反叛,所以眼下只有先隱忍而聽從秦庸的建議將冉明慄調回泰安以備不患。”
“不錯,本宮也是這麼想的,如今的泰安可謂是步步殺機,好戲馬上就要登場了。”
“那無相法師那邊?”
“本宮已經派人將訊息傳了出去,不久便會有迴音,不過先生你要留意,秦庸如此大動作你我事先皆不知情,他是否已經有了戒備,以後行事還需要多加小心。”
“奪嫡大事,越少的人知道便越安全,所以我們不知道也還說得過去,不過娘娘說的也對,秦庸本來就狡詐至極,屬下今後會萬事小心的。”
“長寧王不僅沒有剿滅程錦尚,反倒是讓程錦尚重新拿下了渝州,秦庸一定會藉此大做文章,聯絡之前發生的事,皇帝這一次定然會被秦庸牽著走,所以先生要好好利用這件事,順從秦庸的心意,讓他高興高興,也好為我們所謀劃的大事多帶來幾分保證。”
“娘娘放心,這件事,屬下一定會站在秦庸這邊,藉此機會攪進局中,讓事情朝著有利於我們的方向發展。”
戚凝玉猜得沒有錯,秦庸聽聞長寧王突然轉頭攻打尹州之後,示意兵部左侍郎以軍情之要參奏皇帝,宋繼收到參本大為光火,急忙召秦庸進宮商討。
“陛下息怒,長寧王的意圖已經十分明顯,眼下必須要沉著應對才是啊。”
“沉著應對?秦庸,你告訴朕,怎麼沉著應對啊,宋堯先是暗地加害驍兒,現在又擁兵擅自攻打尹州,尹州是叛賊在控制嗎?朕的兒子率朕的兵攻打朕自己的城池,簡直滑天下之大稽,還有朕說你,讓他們各自領兵南征,可是你的主意,到頭來,驍兒傷了,渝州丟了,這長寧王還要去攻打朕自己的城池了,你說說你,啊,有哪一個結果是好的?”宋繼憤怒到近乎嘶啞。
“陛下,臣確實不知長寧王會有異心吶,如若臣事先知道,怎敢出此下策呀,事已至此,唯有想辦法將長寧王召回泰安才能控制事態。”
“怎麼召回?”
“陛下不妨下一道聖旨,就說晉安王征戰不力,前些日子因為受傷沒有追究,如今傷好,追責罰罪,暫削兩顆王珠,並頒旨嘉獎長寧王在尹州剿賊有功,讚許他自己在奏摺中所說的攻打尹州是為了迂迴鉗制程錦尚的戰術,以此消除他心中疑慮,之後再宣旨讓他回泰安學政,他若回,便削了王號,幽閉思過,他若不回,那可能便是真的要反了,到時候陛下便不會猶豫了。”秦庸這一招看似在給宋堯悔過的機會,實則是已經將他所有的退路都堵住了,宋堯若是奉命回到泰安,那將會被剝奪王號,幽閉思過,一旦失勢,一些平日裡支援自己的大臣勢必會立馬轉向宋驍,王號被奪便意味著徹底失去了爭儲的資格,可他若不回,毫無疑問的會坐實謀逆的罪名。
宋繼嘆了口氣,他沒有更好的辦法,而且再怎麼說這宋堯也是他兒子,而且還是原來十分欣賞的兒子,所以他並不想現在就把他拿下,而是願意給他機會,所以他也只得先依照秦庸的意思辦。
此刻的渝州街道顯得有些凋敝,店門都還開著,但只有稀稀落落的幾個人,這並不是因為渝州總在打仗從而讓百姓們感到害怕,相反,正是因為渝州近些年總有刀兵,百姓們反倒習以為常了,最主要還是因為溼熱的天氣讓人不想出門。實際上,如今是程錦尚重返渝州,城中百姓多還是喜歡這個將軍,而且,現在程錦尚是王了,百姓們希望他有一番作為,能夠讓這個烏煙瘴氣的朝廷多幾分清明,甚至推倒重來他們也不會介意。
久候尹州戰況多時的陶臣末和程錦尚等人終於在炎熱的天氣裡等來了訊息,王金易率軍進入尹州之後,與李秀、季河清兵分三路,李秀負責偷襲被陸文霆等人攻下的城池,迫使陸文霆分兵救援,延緩陸文霆攻打尹州的腳步,而他自己與季河清分兵搶佔還未被陸文霆攻下的尹州南境城池,陸文霆也未料到雲陽大軍來得如此之快,因為不想丟掉已被攻下的地盤,陸文霆只得回收軍力對付李秀,李秀並未打算守城,在吸引了相當兵力之後率眾繞過陸文霆主力南下與王金易匯合,這樣一來二往,雖未能搶下陸文霆已經佔據的尹州大部城池,但也遏住了他的進攻步伐,王金易與季河清趁機為雲陽搶下了尹州南境四分之地,如此渤州大軍與雲陽主力在尹州形成了對峙之勢。
如此戰局與陶臣末事先所預想的結果差不多,因為陸文霆先發制人,如今能搶下四分之地未讓渤州大軍對渝州形成遏制之勢已然十分不易,這也算是個不錯的訊息。
雖然前進受阻,但陸文霆這一招已經讓自己佔了先機,所以他的心情還不算太壞,只不過沒過多久,卻被長寧王傳了過去,說是有要事相商。
“父皇要召本王回泰安。”長寧王有些疑惑的向陸文霆等人說道。
“何故召回?”陸文霆問道。
“具體原因還未可知,但據宮中線報,父皇是在召見秦相之後決定的,聖旨估計不日便會到達,本王覺得這其中必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