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天空萬里無雲,皎潔的月亮像是掛在天上的冰輪,向外宣洩著它的淒冷。河流彷彿聽到了月亮的召喚,湍急的帶走了最後一點溫暖。秋季的夜晚格外寒冷,重獲自由的喜悅還沒撐過十分鐘就被穿著打滿補丁單衣,此時還在發燒的我給衝滅了。
方向應該是沒有選錯。不過就我目前的情況,在潮溼陰涼河流邊前行著實是個問題。但我只有這一條路,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盼望著快點走到有人的地方。
發燒的小身體奔跑十分鐘就已經到達極限了,不過欣慰的是向下遊方向望去,已經看不到之前的牢房了。
在你沒有目標的時候,未知的道路顯得格外的漫長。為了打消對黑夜的恐懼,我強打著精神,胡想一些好事來平復我此時的心情。
“這個世界的人販子智商餘額不足啊,壞人都這麼蠢,這裡的人沒救了。看來機智的我可以在這輕鬆混個皇帝噹噹了。等等…做皇帝不好,雖然有那麼多女人,也能擁有凡人所追求的一切。不過當皇上給天天上班啊!一群老婆天天沒事就堆在家裡掐架。哪天退休了,兒子們搶皇位還要“鬥”死幾個。不好,不好。那好吧,我就勉為其難混個王爺噹噹吧!”
我想著美事,臉上浮現出得意的傻笑。可這笑容馬上就消失了。
“這關還不知道怎麼過呢。現在身體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要是現在樹林裡躥出來個什麼老虎,狼之類的,那我就死定了。”
之後的一段時間裡我一邊走,一邊像唸咒似的絮叨著“狼兄,虎兄,還有各種兄,來到貴寶地無意冒犯。我面無二兩肉,骨頭嚴重缺鈣,吃我還得倒貼了兩斤拉肚子,當我不在,當我不在。”“玉皇大帝,如來佛祖,天主,上帝保佑。妖魔鬼怪勿近。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之類的話來壯膽。
也不知前進了多遠,直到我走不動癱坐在地上方才停下。感冒又嚴重了,渾身每一處肉都在疼,意識已經有點模糊了。
我甩了甩頭,然後吃力得向河邊蹭去,想用水讓意識清醒一下。移到河邊,這段水流比較平緩,藉著月光河面映出了我的臉。“這臉長得也太可愛了”這是我第一反應。
只見河面映出的少年的臉上五官分佈的極是完美,臉上的黑灰和雞窩狀的白髮並沒有遮住這張臉的精緻。最有特色的是,白色眉毛下那雙大眼睛的虹膜不是正常人應有的褐色,而是暗銀色。眼中的暗銀色沒有半點瑕疵,在黑夜中顯得格外神秘。
怪不得這個“瓷娃娃少年”會被人販子綁票。不過還真是幸運,就憑這長相不愁騙小孩子糖吃了。我剛要幻想以後賣萌討錢的發財大計,這時頭猛然間一沉,昏了過去。昏倒前我的意識還留有一絲清明。那時心想“沒被外界攻擊也不是因為發燒,怎麼會?”
這是又要死了嗎?這是我意識甦醒後第一個想法。此時我的身體還有留有感覺,但已經虛弱的不能動了,身上每一寸肉都在暗暗痛著,那滋味讓我已經感受不到外面的溫度。
頭還在疼,但這次的疼法相比發燒的疼加了點花樣。上次的疼法是發燒時應有的腦子往外脹這樣的感覺,而這次的感覺是腦子不僅往外脹,而且還被無數的細針扎著,那從未出現的疼法讓人抓狂。
“哎!上次起碼還好一點,什麼感覺都沒有。這回是讓我在疼痛中慢慢的等死啊。不過像我這種死過兩次,而且死時感覺不同的人,全世界也就只有我了吧。回頭見到閻王爺他老人家,聊天時拿那些事他們老人家當談資,沒準兒還能混個官噹噹。”
正當我已絕望的胡思亂想時,突然有一雙有力的大手拖住了我後背,讓我坐了起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嘴裡就被塞進了一個東西。那大手在我後背只輕拍了一下,嘴裡那東西不知怎地就順進了我的胃,我連它流進喉嚨都感覺都沒有,之後就睡著了。
我做了一個夢。夢中有片足球場,在球門的一側站著個人。雖然看不清那人的臉,但那人給我感覺是父親。這個我表面上不在乎的角色已經很多年都沒有夢到了。夢中他輕握著我的手,帶著我的向前方奔跑。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要這麼做?不過從他那雙有力的大手傳遞出的溫暖,讓我覺得倍感安心,我就這樣被他拉著,心間閃過一絲幸福。
突然前方父親的身影虛幻了,我慌了,不知所措的只能用雙手緊抱住那隻手,嘴裡央求著叫他不要離開…也不知道最後僵持了多久,這個夢終究是醒了。醒來後的情緒有些低落,坐起身擦掉了殘留在眼角邊的淚水。
“咦!”
“我的身體能動了,現在除了肚子在咕咕在叫以外,不適感全都消失了。我怎麼沒事了?”我驚詫的發現。
開始以為自己還在做夢,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才發現這一切原來都是真的。回想著當時的經過,救我的應該是那雙大手的主人,回頭可要好好感謝人家。這個世界應該是有武功一類的事物,記得那大手主人輕輕一拍,嘴裡的東西就順進去了,普通老中醫可不會這手。看來這世界也不是那麼無聊嗎。要是有輕功就好了,學會了輕功再配上現在這張臉…嘻嘻,想想就…
當我還在腦補畫面時,只聽一個厚重聲音傳來,打亂了我的思緒。“小子,你醒了。”
“嗯,醒了。”我下意識的答道
這應該就是救我的人吧,聲音好耳熟啊,感覺好像在哪裡聽過。努力回憶著,霎時我身上的毛孔彷彿都炸開了,毛孔從內向外散著涼氣。
我想起來了,這聲音不正是那個人販子的嗎!我就知道不可能那麼順利,逃出那麼遠都能被他找到,這回可真的是完蛋了。
我向那個聲音的來源處看去。只見我左手旁的窗邊有一張加長版的巨大黑鐵搖椅,搖椅上以椅坐著個鐵塔般的男人。那男人三十歲左右,沒有頭髮的臉不乏威嚴,他那強壯的臂膀已有我腰粗了。他躺在搖椅上,給人一種搖椅馬上要散架了的錯覺。從我想起那人身份到觀察完那人,這整個過程只經過短短几秒而已。
那人聽了我的回答,稍微愣了一下。睜開眼微微一笑。他的笑容讓我感到不寒而慄,而他那雙褐色眼睛閃爍出的光芒讓我有很不好的預感,那眼神分明只能在馬上能玩上新玩具的孩子身上才能看到。而我卻深深知道,他那新玩具不就是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