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風吹拂,成妧自下場,便被那靜姝拉到一邊去,只道:“方才江世子陪你一道,我只怕這京中要多口舌,誰人知道你們兩個連場都沒進去,我不曉得你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這倒是個好事……你都不曉得,我遠遠瞧著那萬家那個萬庭玉見你們二人上場,那眼神似乎要把你給活剝了。”
成妧心中道:“怪不得平日裡江憬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今日怎生能夠主動出手解圍,原來不過是把我當個擋箭的。”
那萬家一處,萬庭玉緩緩收回目光,只望向前有的草地,萬安之坐在她右邊上,擁著一個手爐道:“時日還長。”
“什麼阿貓阿狗,”萬庭玉目光發涼,“也配同他一起上場?往先家裡日子難過得不到也就罷了,可是小叔叔,如今……我們萬家何等顯赫,這些如若還得不到,那便說不過去了。”
“左右你瞧著那成家也是無心的,”萬安之和善下口氣勸慰道,“那成六平日在學堂裡就是同江憬一句話也說不上,確實你多心了,再者你若是因這事就朝著那成家六姑娘動手,只怕江世子曉得了越加不喜。”
那萬庭玉這才不悅的點點頭,又嘆息道:“他要走了……因姑母稍稍提及了一下我同他的事,他便要去邊疆守著,他這是寧願死,也不想要咱們萬家再入江府的門。”
那些若有似無的草地上,還有些許的少年在其上奔騰著,只不過今日的重頭戲已然落下,那成珩拿了那翡翠簪子,勇毅侯府自然是不大樂意,可是話已經說出去了。
勇毅侯夫人只嘆氣朝著葉昭恨恨道:“瞧著你最後那一球,好好的,你傳給別人作甚?這場賠了夫人又折兵的笑話,只怕京中又要笑話我三年才罷休。”
“阿孃著什麼急?”懷璋靠在那侯夫人懷中,撒嬌道,“那簪子本就是拿來給我哥哥求親的,既然被成府拿去了,那便叫成府賠個嫂嫂與我哥哥不就成了。”
那勇毅侯夫人只偏過頭往那人群堆裡一瞧看,確實見到成家三位姑娘。成五成六姑娘站在那簾子內的太陽底下,不知說到什麼事了笑的正是歡悅,相貌倒是清俊又靈動,聽說是庶女的成四安坐在那陰影裡頭,只見身姿窈窕,弱柳扶風卻不見模樣。
“不成,”侯夫人道,“這三位唯獨只有那成六姑娘阿父是先前的燕川太守,門楣尚且可以一提,養在他們家太夫人膝下,家教自是也不無需擔心。可她是個孤女,無權無勢的到底不成,那成四是個庶女自不必說……成五姑娘,她那個阿孃卻是商戶,這事莫打主意了。還是想想辦法,如何打動那施府吧。”
懷璋只得摸摸鼻子,原本只是打趣,可是坐在背後的葉昭卻是在騙自己無人知曉處微微抬眸,略帶著一點點愁悶瞧看那處。
少年人的喜愛,總是張揚大膽,想叫天下人都知曉,卻又在一瞬間失去底氣,想要在悄然無聲時歸於平靜。
“阿孃!”懷璋眯起眼睛瞧見那頭的光景,只見到成珩自裁判處拿了那翡翠簪子,徑直走過馬場,走過眾人眼前,他身上的騎裝都還沒脫下,就這麼默然的走過眾人,絲毫不起眼,“你快些瞧……那成家二哥兒往施府跟前去了。”
成珩走的不急不慢,沉穩而單調,他自那些攢動著的錦衣華服裡走過,幾乎都沒有發覺,一直走到那施府跟前,才停住步子,朝著底下站著的奴僕道:“煩擾通傳一聲,就說成家長孫成珩,特來求見。”
那幾個奴僕也沒料到,只聽說前些日子同成府斷了往來,箇中緣由也不是很清楚,今宵也不知道該不該通傳。
正巧那施文茵跟前的紫藤來換熱水上去,只見到成珩立在那憑欄前頭,因騎馬裝單薄的緣故,略微凍得有些發抖,卻還是站的筆直,只見到紫藤,不過成珩向來話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帶著些許的期許朝著前邊走了一步。
其實那日施文茵並無表面看上去那般平靜,回去之後也揹著人大哭一場,哭得雙目赤紅,旁的人不曉得,紫藤卻是知道的,只罵成珩是個負心人。
如今見到本人,越加沒有好臉色,只端著那盆熱水道:“我道是誰,原是成家二哥兒,這又是做什麼?那日我家裡頭也是說得清楚了,又來糾纏做什麼?倒叫旁的人瞧見了,平白毀了我們姑娘的名聲。”
成珩只道:“之前種種,卻是我的錯處,我如今已經安排好了,還望姑娘……”
紫藤卻道:“緣分盡失了,你才來挽回。”說完便打著簾子進去了,也不理會,也不通報只由著成珩站在外頭等著,那左右的小廝見紫藤是這般話語,便也不多問了。
直到這日日頭西斜,天邊雲彩漸漸散去,遠處山間逐漸升起大霧,散場的人家都已經點起來了燈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