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周圍一片嘈雜,有救命聲,有哭聲,有沉重的呼吸聲。
邢桑睜開眼睛,看到站在對面的一個黑影,它像是一陣虛無縹緲的黑煙。
“關津南。”邢桑說道。
就見,那黑影大喊道:“你知道嗎,等我再次醒來時,我躺在醫院裡。”
“我只感到渾身乏力,我看著自己的右手扎著針頭,左手想撐起身來時。”
“我老婆走了進來,我喚她娟兒,可是她卻還是掐掐著腰。”
“這醫院裡大呼小叫著,讓我要麼把我媽送到福利院去等死,要麼把房子弄到手。”
“她說跟著我這麼多年,一直期盼有個自己的房子,說我不為她考慮,不為女兒考慮。”
邢桑沒有站起來,她揚著頭,靠在沙發椅背上說道:“你認為這些是誰的問題?”
關津南晃動著身體,說道:“是這世道!吃人的黑暗!”
接著,邢桑和關津南的周圍變成了門口樓道里,他沒有進門,向對面的樓望去。
他把最後一口煙用力吸進了肺裡,菸蒂被他用腳捻到隨風而散,他使勁全力向鐵圍欄上打了一拳。
從皮肉到骨頭的痛,順著胳膊疼到心裡,這些骯髒、虛偽、不堪,一下下捶打著他,他卻無能為力,卻無奈。
但是,曾經在這棟房子裡,他也有過陽光,他完成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三件事,成為探員,和妻子結婚,以及孩子出生。
可是肘部的傷痛忽然又傳來,提醒他,夢的崩塌。
那時他和同事執行任務,因為他的失誤害死了關係最好的同事,也是他的徒弟。
年輕鮮活的生命從他面前消逝的一剎那,他第一次感到過害怕。
雖然輕生的人被救了下來,但是死去的徒弟再也活不過來。
他引咎辭職,他被徒弟的家人推搡咒罵,他被自己的家人憐憫,這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只想為妻子孩子掙一套房子,在關津南思來想去了很多後,他打算去找母親把房契裡寫上自己的名字。
誰會料到,母親聽後氣的從此一病不起,依靠著關津南照顧。
關津南到現在也不明白,為何母親對把房契改成自己的名字這件事情這樣氣憤。
漸漸的老母親大小便失去了控制,味道難聞。
妻子也不再在乎夫妻之間的所謂感情,指著他的背後罵著病入膏肓老母親。
曾經有那麼一個夜晚,關津南徹夜未眠,他看著黑暗中的母親和房間裡熟睡的妻子孩子。
他想一把火燒了這房子,燒了這孽債,燒了一了百了。
反覆開啟關死的打火機,火苗在關津南的眼睛中熄滅再燃起幾百次。
他回到屋子裡,只有老母親躺著,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
一陣惡臭又傳來,他面無表情的走到母親的床旁邊,給她換下來拉尿的床單。
接著,關津南再一次坐進沙發裡,他感到深深的絕望。
不知坐了多久了,太陽快要升起的時候,關津南從沙發裡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