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前兩天,盧珊珊突然說她喜歡黑鴨子河,要在那條隧道中再建個醫務室,此外還要在靠近江邊的地方給她搭建個簡易的涼棚,我多次跟她強調那邊邪性,且毛子來的話黑鴨子河是第一站,她一個女孩在那實在太危險了。
黑鴨子河在山河村的北面,對面是肖家村和一些人口較少的村子,毛子過境之後大概行進個三十多里地,先到肖家村,過了肖家村,渡過黑鴨子河,就是這邊了。
但是無論我怎麼勸,盧珊珊卻一直堅持,就是喜歡黑鴨子河,於是我只好讓趙東來找幾個人給她在那邊也弄了個醫療點。
自從這一西一北兩個醫療點建立起來後,醫療隊竟然也一分為二,喜歡中醫的學員就在西邊的醫療點跟著鄭小燕坐診,而喜歡西醫想學做手術的則守在北面盧珊珊這邊。
鄭小燕醫術好,在村子裡有威望,村民們有什麼病痛都去西邊的醫療點找她,且現在除了幾戶地主家之外,任何人看病都不需要花錢了,所以來找她治病的人就更多了,再加上三十多個學員,所以鄭小燕身邊整天都圍著一群人。
反觀盧珊珊,除了祁良卿之外,就只有四五個人在身邊,且整天沒什麼事,偶爾來了幾個患者,她也沒什麼耐心,所以整天冷冷清清。
一大早,盧珊珊就在河邊的涼亭裡先給那小鬼子找來的中國翻譯取了膝蓋上的子彈,仔細地演示如何用鑷子將子彈夾出,如何上藥、包紮等,然後將這翻譯捆了扔在一邊,又叫人將小鬼子帶過來。
聽說留洋的大夫要給大家講解和演示取彈頭手術和處理傷口,學員們都來了,就連鄭小燕也過來想要學學,我也湊著熱鬧跟去看了一眼。
盧珊珊先在小鬼子中彈的部位演示了取彈頭,以及消毒包紮之後,緊接著畫風就變了。
盧珊珊讓兩個男學員將這個小鬼子綁在了桌子上,手上泛著寒光的手術刀動了幾下,甚至剪刀都沒用,小鬼子全身上下的衣服就被劃爛丟在了一邊,連條內褲都沒給剩下。
“啊——”幾個女學員見此捂著眼睛尖叫了起來。
“看不了的現在就走,不要在這鬼叫影響別人。”
盧珊珊看了那幾個女學員一眼,板著臉道,然後拿起一卷膠布,先將這被綁著的小鬼子嘴粘住了。
“現在我開始從腳趾解剖,根據以往的經驗,一般解剖到膝蓋,人就會活活痛死,堅持最久的一個也只是解剖到了大腿,不過大腿上的動脈一旦劃破,人也會很快流血而死。”
說著手上的手術刀一動,小鬼子的大腳趾就卸掉了一節,卻不見一滴鮮血流出來。
小鬼子全身都在抽搐地抖動著,卻跑不了也哭不出。
我轉身就往隧道入口處走,身後驚叫和哭聲不斷,我回頭看了一眼,已經有幾個人衝到河邊去吐了。
當我走到隧道中間位置的時候,身後雜亂的腳步聲響起,三十多個學員都臉色煞白地跑了回來,走在最後的鄭小燕臉色也極為難看。
“大掌櫃的,你就不管管她?”鄭小燕走到我身邊問。
“我管不了!”
就在昨天晚上,這些小鬼子剛被抓到的時候,盧珊珊突然問我:大掌櫃的,你聽說過小鬼子的人體試驗嗎?
我當時心中一跳,這是我最怕聽到的一個詞。
現在是1929年,而鬼子進行人體試驗和細菌試驗的七三一部隊卻是在1932年建立在哈爾濱的,盧珊珊這時怎麼會知道人體試驗,難道這七三一部隊這個時期就已經開始在民間悄悄籌劃了?
“沒有聽過。”我說。
“大掌櫃的,這世上的事,遠比你知道的殘忍千萬倍,我後面要做的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有幾個學員底子很好,但是他們沒條件,沒錢,沒有任何獲得先進醫學知識的機會,要是再錯過了我,他們可就一生都沒機會學到本事啦!”
“你要做什麼我都不攔,黑鴨子河歸你!”我向盧珊珊承諾。
鄭小燕聽我說管不了盧珊珊,又見我站在原地不語,氣哼哼地轉身走了。
我也慢慢溜達著往鹽鹼地這邊來,正看到趙東來指揮著兩個人用木棒抬著一隻大木桶,一股酒精的味道直嗆眼睛。
“趙東來,買這麼多酒幹啥,保衛隊的誰都不許喝酒,喝了就開除!”我說。
“掌櫃的,是盧大夫要,這是給她送去的。”
“哦,那快送去吧。”
嗬,這嗆眼睛的感覺,怎麼都得七十度往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