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斐抬手在那圖案上輕輕地撫摸了一下,較之周圍的面板,那圖案有些微微凸起。這凸起,十分微小,若不是用手輕輕撫摸,用觸覺細細地感受,都很難察覺的出來。
若斐將衣襟又笨拙地掩好,而後又向那大魚望去,眼神裡卻充滿了哀傷。
若斐爬起來,蹲在了那大魚的旁邊,輕輕地撫摸著冰冷的魚身,輕聲說道:“想不到,這些年,我的身體竟是如此冰冷的。”
若斐嘆了口氣,又說道:“老夥計,借用你的身體這麼多年,今日卻要把你犧牲掉。但不管怎樣,我總算是迴歸了人間。祝福我吧,老夥計,我會厚葬你的。”
若斐又輕輕地拍了拍冰冷的魚身,而後便站起身來,抬首向河水中望去,他的目光定在了塗水河的中央。
若斐皺了皺眉頭,似乎猶豫了一下,而後抬腳便要向河水裡走去。
可剛抬起的腳,卻又被他緩緩地放了下來。若斐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穿著的怪異的服裝,想了想,又向四周看了一圈,確定四周無人後,便趕緊將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脫下,而後便赤條條地一猛子扎進了塗水河裡!
河面泛起一陣水泡,隨即又陷入了平靜。
不多久,那河水裡突然又冒出一個人頭來。不用說,那自然是剛剛潛入水中的若斐。
從水中冒出頭的若斐,右手高高的舉起,而他的手中則緊緊地握著一根長條形的物件。
若斐快速地游到了河邊,將那物件向岸邊一扔,而後便趕緊爬了上來。秋風拂過他水淋淋的身體,讓他不由地打了一個寒戰。
好冷!
這冷的感覺,對他而言,竟是如此的陌生。上一次有寒冷的感覺,應該是成千上萬年以前了吧?
若斐顫抖著將自己身上的水珠抖了抖,然後趕緊將衣服穿上。這一次,他對這身怪異的服裝似乎熟悉了不少。
穿好衣服的若斐,趕緊將地上扔著的那個條形物件撿在了手裡,然後便仔細地打量了起來。
就見那物件竟是一塊長條形的石片!只是那石片的形狀卻很周正。石片寬約三指,長近一尺,稍微彎曲,通體黝黑,石質堅硬,前端帶尖,後部有柄,中間飽滿,兩邊帶刃。這,簡直就是一把完美的天然石刀啊!
若斐握著那石刀的柄部,揮舞了兩下,而後用那石刀用力地向地上插去!
入土半尺有餘!
若斐笑了笑,很滿意地將那石刀拔了出來,而後便開始在河邊四處走動了起來。終於,若斐在河邊一塊凸起的土包前停了下來。
若斐四處打量一下,滿意地點了點頭,口中唸叨道:“魚兄,你就在這兒安身吧”。
若斐拿起手中的石刀,開始在那土包上拼命地刨土。不大一會兒的工夫,一個四四方方的深土坑便呈現在了若斐的眼前。
望著眼前的土坑,若斐的心情一下子沉重了起來,恍惚間,他感覺自己不是在為大魚下葬,而是在為自己修墓。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的確是在為自己修墓!因為那即將下葬的大魚,是他曾經的身體,是他靈魂的載體!
正是這條大魚,這個冰冷的魚身,卻曾經是他靈魂的寄宿之所,曾經陪伴他數十年的時間!
他曾經很痛恨這個冰冷的軀體,因為這冰冷的軀體限制了他行動的自由,讓他數十年禁錮在了冰冷的水裡。可如今,他終於尋到了人類,終於將自己的靈魂轉移到了一位人類少年的身上,終於擺脫了這具冰冷的魚身,可不知為何,如今真要將那大魚的軀體埋葬的時候,他卻感覺到了一陣心痛。
若斐將那石刀丟到一旁,抱膝坐在那四周堆滿新土的土坑前,眼神裡充滿哀傷,兩顆清淚順著臉頰滾了下來。
若斐閉上了眼睛,前塵往事,如潮水般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