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井,稍安勿躁。主公被抓走,我的焦急程度並不比你差。”
間宮摘下鼻樑上的眼鏡,然後掏出一塊乾淨的布,擦試著鏡片。
“我們現在就先繼續按部就班地審問這女忍吧。然
後等等看牧村他們那邊的情況。”
牧村等人那邊——
“唔……噗咳咳!”
牧村抬手示意島田停止倒水,然後掀開介正臉上的白布。
牧村還什麼都來不及問呢,介正就一邊咳嗽著,一邊惡狠狠地瞪著牧村和島田。
光看他這眼神,牧村和島田便都知道了——這人還是什麼都不肯說。
“不行呀,牧村前輩。”島田面帶苦色地朝牧村搖了搖頭,“還有比水刑更厲害的拷問手段嗎?”
“嘖……”牧村咬了咬牙,“真是一塊硬骨頭啊……”
被牧村和島田拷問的介正,也像阿晴那樣,一直承受著痛苦的水刑。
但他也跟阿晴一樣,直到現在都禁閉著嘴巴,擺出一副“不論如何,我就是什麼都不說”的架勢。
在用兇惡的目光瞪了牧村和島田好一會兒後,介正緩緩閉上雙目。
他的意識不由自主回溯到今日傍晚。
回溯到在今日傍晚,即將展開今夜的作戰時,吉久等人對他們這些火槍手部隊的指揮官所召開的動員儀式。
吉久:“諸位!我們苦等已久的這一日!終於來了!”
召開動員儀式的地點,是在大坂的郊外。
主持動員儀式的,是前線總指揮吉久,還有那個法號叫清澄的龍水寺住持。
吉久負責展開激勵眾人的演講。
而那個清澄則負責在吉久的演講結束後,到每一個火槍手部隊的指揮官的跟前,給每個人唸經祈福。
同時,還送給每人一件據說是由清澄本人親自開光過的、能夠給每個人帶來好運的棍狀法器。
據說給每名指揮官誦經祈福、贈送法器的這一環節,是清澄自個要求加上去的,他說他想為戰士們做他所能做的一切。
對這個清澄,介正可謂是記憶深刻,因為清澄在給每一個人唸完經、祈完福後,都會用力擁抱一下那個人,然後唸叨句“祝您武運昌隆”。
那個清澄的身體和衣服都被用一種味道特殊的薰香給薰得香噴噴的,在清澄抱住介正時,介正直接被清澄身上的這濃郁香味給嗆得直咳嗽。
在這場動員儀式中,介正對清澄的印象深刻,對吉久的印象就沒有那麼深了。
介正甚至連吉久在這場動員儀式裡都說了些什麼,他都已經記不得了。
他只記得——他非常地興奮。
只因他苦等已久的這一天,豐臣信秀要對江戶幕府動手的這一天,豐臣氏要正式奪回天下的這一天,終於來了。
介正沒啥沉重的過去,對江戶幕府也沒啥深仇大恨。
他之所以會成為豐臣軍的一員,之所以會為豐臣信秀效力,僅為了一個最俗、最普通的理由——想成為人上人,想成為一城一地之主。
他本為仙台藩的一介普通的下級武士,在這太平之世裡,幾無立功、擺脫下級武士身份的機會。
擺脫下級武士的身份都難如登天,那就更別說是成為一城一地之主了。
介正不想這樣。
他不想就這麼以下級武士的身份,庸庸碌碌地度過一生。
於是他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接觸到豐臣軍後,毅然決然地拖離了藩籍、離開了家鄉,加入到豐臣軍中。
在豐臣軍裡,他拼儘自己所能地提升自己、磨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