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色本想說“自己現在身體還好,只要休息一下變好,你不用管我”,但剛張開口,強烈的噁心感便讓她的眉頭緊皺。
她現在感覺自己可能再說幾句話,就會把今夜的晚飯給嘔出來。
身為武士之女,她不論如何都不想在外人面前、在旅店的走廊上做出這種不雅之事。
見一色現在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緒方沉默著。
在沉默片刻後,他二話不說地扶起一色,將一色扶到了自己的背後。
“我揹你回去吧。”緒方的音量雖輕,但語氣卻透著一抹兼定,“你和你爺爺所住的地方在哪?如果說話困難的話,就用手指給我指路吧。”
見緒方如此強硬、連招呼都不跟她打,就將她扶到了其背後,一色的第一反應,是高聲表示抗議,表示自己不需要他幫忙。
但是……自己的視線在對上緒方的雙眼後,不知為何,原本都已經想好的回絕緒方好意的措辭,竟什麼也說不出口。
趴在蹲於地上的緒方背後好一會後,一色才緩緩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前方右轉的路口。
“那邊是嗎……你抓緊了,我會走慢一點,如果還是覺得難受的話,就掐我的後脖頸,我會走得再慢一點。”
說罷,緒方背起一色,以慢得有如龜爬般的速度,緩步走向一色剛剛所指的地方。
趴在緒方背上的一色,有了休息的地方,同時緒方的速度也慢得恰到好處,讓一色腦袋裡的那股暈眩感、噁心感緩緩減輕了下來。
暈眩感、噁心感消散,一股異樣的安心感冒出。
一色的腦袋緩緩沉下,搭在了緒方的左肩頭。
“……謝謝……”她強忍住暈眩與噁心,奮力說道。
“不用謝。”緒方輕聲回應,“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情而已。”
二人一唱一和過後,彼此重歸沉默。
但奇異的是,這份沉默卻並沒有散發著尷尬的氣息,反而還透露出了些許寧靜。
……
……
“前面……右手邊的第二間房,就是我所住的地方了……你把我送到這裡就好了……若是被爺爺看到你揹著我回來……那不好解釋……”
緒方朝前方右手邊的第二間房看去——大約有7步左右的距離,並不遙遠。
聽到一色這麼說,緒方也不執拗地表示一定要將她送到房門前,在一色的話音落下後,他就乖乖地把身後的一色放下。
“有感覺身體變舒服一點嗎?剩下的這幾步路你能走嗎?”
一色輕輕地點了點頭:“嗯……最起碼……終於能說話了……走完最後的這幾步路完全沒有問題……”
剛剛趴在緒方背上的時間雖不長,但好歹總算是稍微休息了一下。
“那便好……”緒方輕輕地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就在此別過吧,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若是再拖晚一點,我的家人可能會擔心我。”
“……一色花。”
“嗯?”
“一色花——我真正的名字。”一色直視著緒方的雙目,一字一頓地說道。
“一色花……”緒方莞爾一笑,“真是一個不錯的名字,既好聽,也有寓意。”
緒方的這句話沒有半點恭維之色在內。
“花”這個名,對於一名女性來說,可能平平無奇。
但與“一色”這個姓氏搭配起來,瞬間就令這個名多了幾分詩意。
“明日天一亮,我和爺爺就要離開此地,繼續返回大坂了。”一色接著道,“今夜之後,我們可能也沒有什麼再相見的機會……所以……你多保重……”
一色現在已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