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花枝大娘蒼白的臉,駝背侍者溫和安撫:“既然是請神,哪能不付出點代價呢?”
花枝大娘一臉茫然:“那這跟用人獻祭又有什麼區別?”
她心裡覺得,請正經的神應不是這樣的。
她這句話問的有些犀利透骨,房間裡安靜無聲。
沉默了片刻,仍舊是駝背侍者溫和地給她解釋:
“雖然結果差不多,但這其中有些不同。最大的區別就是二者的關係。”
“牲祭,祭品原本與神祇沒有任何關係。是端上供桌的那一刻才產生了聯絡。”
“祭祀用的貢品是供給神祇享用的,而召喚,那位被召喚的神,並沒吸食這位召喚姑娘的精氣。被喚醒的神只是聽見了與祂有因果牽扯的聲音的呼喚,從而醒來。”
“雖說這位姑娘的確會因此付出了巨大代價,但那位被請出來的神,為了完成召喚者的願望,同樣會付出巨大的代價,這麼想來也算是公平。”
花枝大娘覺得駝背侍者說的有些道理,正要點頭,背後傳來冷冰冰的一聲“哼!”
寶兒姑娘的面色又變得冰冷:“你們不過付出一個人的代價,就在這裡唏噓。你們可知被你們喚醒的那位要面對怎樣的局?”
“此界最虧的就是做神仙!”
她不想回去,卻對那位即將被喚醒的神不自覺去關心。
炎顏終於畫完最後一筆符紋,重重吐出一口氣,笑看向寶兒姑娘:“這就是你不願意回去的理由?”
寶兒姑娘沒有回答炎顏的問題。
她看著炎顏,見她已經停止了畫符的動作,忍不住帶著擔心地問:“成了?”
炎顏點頭:“成了。”
寶兒姑娘好像也跟著鬆了口氣。
炎顏站起身,走到寶兒姑娘身前,伸出手掌按在包裹住寶兒姑娘的暗黑力量上,低聲說了句:“天朗氣清!”
在她的手掌間撐開一團金色的漩渦,就像吸塵器一樣把那些奇怪的黑暗物質全都吸了進去。
寶兒恢復自由,舒活了一下手腳。
她並沒跟炎顏道謝,只表情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好像想與她說什麼,可又礙於有旁的人在場,便盤膝坐在地上抓緊時間恢復精力,不再說話。
細心的花枝大娘明顯感受到,自從紅衣少女撐開結界,喚來駝背侍者後,寶兒姑娘對她的態度就變了。不再像最初那樣帶著敵意和咄咄逼人。
寶兒姑娘每次看著紅衣少女的眼神裡,竟隱有傷感和親切,彷彿舊相識。
此刻,房間裡只剩計梅邊仍在不停歇地叩首祈禱。
炎顏望著面前幾近形容枯蒿的少女,溫和道:“等她祈禱結束,我們就出去。”
寶兒姑娘睜開了眼,花枝大娘和駝背侍者的目光全都落在計梅邊的身上。
“她會不會死?”
這次是寶兒姑娘問的。
炎顏回頭看向駝背侍者:“看你的了。”
駝背侍者趕緊躬身垂首,神態十分謙卑恭順:“小神敢不從命。”
炎顏挑了下眉。
她覺得這位老神仙好像特別好說話,乖巧勁兒都趕上滄華的副星了。
這位該不會從前欠過滄華的人情吧?
就在幾人說話的時候,漆黑的門外,傳進來一道低沉的聲音,好聽地像大提琴。
“既然來了,都不與我這個主人打個招呼,炎小姐是在這個世界待的太久,已經忘了社交禮儀?”
這個聲音,寶兒姑娘和花枝大娘已十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