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李春水收拾利索站在明心峰丙區三七六號院的門口,已是換上了內宗弟子服。
他喜歡深色,這次選的依然是一襲黑衫。內宗弟子不再侷限規定統一的衣衫色彩,反正款式相同,顏色全憑喜好。
他最後朝裡面看了一眼,沒有絲毫留戀。
院門無風自動合攏,他起身遁去。
武閣之中,青木已等待多時,神色肅然。
李春水行禮拜見,見到師尊的神情,他意識到今日之事的性質,頓時收起了玩笑的心思。
先天難入,修行者只有入了先天才算是真正踏入了道途,有了追求大道的資格,才能算作是斷海宗真正的傳承弟子。
入宗譜,開祖堂,拜祖師,對於師長前輩們來說容不得絲毫玩笑。
“走吧!”
青木微微點頭開口,袖袍一揮便裹挾著李春水朝凌雲峰頂而去。
片刻後,李春水腳踏實地環顧四周,這裡是凌雲峰上與滄瀾廣場相對的一面。
雲霧更濃,石階雕欄久經風雨顯得古樸厚重,日光無法穿透到這裡。
李春水和青木已站在寬闊石階的頂端,青石道路的前方是重重的牌樓,鋒利的簷角如同刀鋒。
穿過牌樓到了一處恢宏莊嚴大殿的前方,大殿開在山體的內部,殿門數丈高大,裝飾雕紋樑柱彷彿是大刀闊斧劈砍出來一般,稜角分明,更添了幾分威嚴。
沒有圖騰,沒有祖訓,斷海宗只信手中之刀。
這裡就是祖師堂,一位白髮白鬚的白袍老者負手立於門前臺階下的石欄旁邊,面色木然,眼神深邃如峰下深淵。
“勞煩左師兄久候!”
青木點頭示意。
旁邊的李春水忙彎腰行禮:“弟子李春水,拜見左師伯!”
他聽師尊說起過這位左彥師伯,太上長老之一,出身落雲峰,兩百年前也是驚才絕豔之輩,斷海宗的中流砥柱,但後來為情所傷,心灰意冷,甘願常年守在祖師堂。
飄零刀法便是左彥在情傷之後所創。
左彥點點頭,似有一絲笑意露出,又似乎沒有。
“你這徒弟不錯!”
由於李春水的資質特殊,他並沒有看出哪裡不錯,但正因為他看不出來,所以才覺得不錯。
青木謙虛:“一般吧,就是太不讓人省心了!師兄你不如也收個徒弟,這裡整日青燈古壁,你這個樣子,師弟真擔心你哪天想不開連衣缽都留不下。”
李春水目不斜視神色肅穆,心想原來師尊在幾位太上之中竟然是這副嘴臉,不怕被打嗎?
左彥淡淡掃了青木一眼,沒有接話,顯然是極為了解青木的德性。
在他心裡,幾位師弟之中就青木最不靠譜,他竟然也會教徒弟,看來幾百年沒有白活。
左彥袖首一甩,厚重高大的石門緩緩開啟,發出機括運轉時嘎吱的聲音。
“進去吧!”
青木神色復又莊重起來,帶著李春水走了進去。
兩刻鐘後,二人離開,祖堂的石門緩緩關閉,長長的梯形命牌木架上,二代弟子區域的末尾多了一塊新的玉牌,李春水的名字緩緩出現在那道長長的白玉宗譜之中。
斷海宗所有內宗弟子及長老身上的刀玉驀然一震,有刀吟聲從中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