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亮的時候眾弟子皆在院中演練武學,駐地中間那座青峰之後的另外一邊,礦洞附近的居住片區內已有炊煙升起。
修行者除了辟穀丹之外還有天地靈氣的滋養,但那些凡人們還是要食五穀而生的。
那片區域約莫有數個村子大小,穿行在期間的多是青壯年,偶有雜役弟子路過,惹來一片緊張恭敬的眼神,口稱仙師。
在他們眼中這些雜役弟子個個都能力達千斤,輕鬆舉起丈高的巨石,騰空涉水只是等閒,這不是仙師是什麼?
他們聽說之前自家村鎮附近總有食人妖怪出現,都是這些仙師們前去斬殺的,於是心中愈發地敬畏。
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梁小五神色淡漠地點點頭,擺手讓一邊行禮的幾位漢子散去,手中提著一隻蓋嚴的竹簍自顧朝著中間那座青峰而去。
若是讓此地凡人礦工們知道他的名字,必會萬分驚訝,仙師起名怎會如此俗氣?
走過一段林木茂密的小路,他遇到幾位同為雜役的弟子。
其中一人笑了笑問道:“梁師兄,又去找範師兄嗎?”
梁小五的神色有些僵硬,沒有心情回以笑意,他將右手提著的竹簍換到左手之上,似乎右手腕處還在隱隱生痛。
他淡淡掃了他們一眼,並沒有理會,繼續向前走去。
打招呼的那位弟子頗為尷尬。
待梁小五走遠之後,其中一人呸了一聲,面有憤恨之色。
“什麼東西!不就是抱上了外宗範師兄的大腿,就敢如此無視我等!”
“範師兄最愛此地的燒山雞,看他手上提著竹簍肯定又是過去奉承去了。”
“羞與此人為伍!”
幾人罵罵咧咧離去,礦洞的工作每日未曾停過,一會到了時辰,他們幾個要趕去監工。
朝陽緩緩升起,駐地上空的陣法反而更顯清晰,透明的朦朦白光如同一個半球形罩子將此地保護在內。一旦駐地遇到攻擊,那些看似溫和的白光就會變成鋒利無比的刀氣呼嘯而出。
這也是古景沒有太重視化妖門突襲的原因,即便對方真的引來獸潮,低階弟子們只需要躲入陣法之內便可萬無一失。
此地陣法由孔月的師尊陳師道所布,主陣眼設在青峰腳下的長老居所外,由於此地長老的離去,主陣眼控制權暫由古景掌控。
而在青峰的另一邊,也就是雜役和凡人們所在的區域,由於地勢的原因,青峰外圍的石壁上裸露出幾條陣紋脈絡,以防此地礦工或雜役們無意破壞,平日也會安排一位外宗弟子看護,今日值守那裡的正是他們口中的那位範師兄。
半個時辰後梁小五走到了青峰之下,在一條陡峭坡路前停了下來,再往上走便是範師兄所在的地方。
梁小五臉色有些猙獰,他抬手看了看右手腕心脈處的那條細細的金線,每到午夜之時右臂和心臟處持續粉碎般的痛苦讓他刻骨銘心。
從化妖門第一次試探至今已經過去數天的時間,他快要承受不住了。
那不是毒,他只是在那天幫範師兄外出採桔時被化妖門的劍虎弟子種下了秘法。若是他不聽話,最後那條金線會吞噬掉他整個右半邊身子化為一柄利刃般的劍虎牙齒。
對於他這種層次的修行者來說,中了這種秘法只能轉修化妖門的劍虎功法,這也是化妖門吸收新鮮血液最重要的方式。
所以他沒辦法,除了在痛苦中死去,他只有一個選擇。
若是告訴師門,師長們必然會選擇直接廢掉他。
梁小五咬咬牙,額角似有青筋跳起,他做出了決定。
隨即他沿著陡峭的坡壁翻身而下,在一丈之下的位置他找到了一個被雜草掩蓋的一拳寬窄的裂縫,扒開雜草露出了裂縫裡若隱若現彷彿水波一般的光紋,這也是連線主陣眼的一條陣法脈絡。
當初開闢駐地佈陣之時,這裡就是他親手修整的,所以他很清楚。
他從竹簍中的燒雞下面取出一個黑布包裹的事物,開啟之後竟然是一個拳頭大小的黑紅色丹丸,隱有毫光,淡淡的腥臭之氣散發而出。
他將黑紅色的丹丸放入裂縫之中,沒想到那丹丸竟如水球一般直接融入了陣法脈絡之中,此處光紋開始暗淡。
梁小五拍拍手翻身而上,整理了下衣服和竹簍,抬頭看看頭頂空中依然明亮的陣法光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