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重,青梅看了眼李春水三人所在的地方,悄然遁入陣法之外的夜色之中,外間值守的弟子一無所覺。
即便有星光灑下,遠離駐地的地方仍然昏暗異常,更遠處鬼面梟嬰兒啼哭般的叫聲不時響起,千里無人蹤。
某個無名山頭的一棵古樹之下,有人長身而立,站在大樹的陰影裡抬頭看著星空。
青梅循著氣息趕到此處,看著樹下人影恭敬地行了一禮,神色複雜,沒想到來的會是此人。
“左使。”
那人回身,可能星光無法穿透樹冠,髮絲衣著皆不知其色,隱約是位老者面容,似在盯著來人微笑。
“聖女不必多禮,老朽近日在東邊辦事,接到你的傳訊就順便過來了,聖女有何事要問?”
青梅面色冷淡,自從兩年前她察覺到體內另一個蠢蠢欲動的靈魂之後,便意味著她不可能再將眼前這個親手將自己送進斷海宗的老者當成親人長輩。
“月前我託教內查太乙門趙無極之事,可有訊息?”
左使察覺到青梅的態度變化,甚至是輕微的敵意,並不以為意,等聖女恢復前世記憶,這些自然就不是麻煩。
微微一笑,左使緩緩開口。
“是有些訊息,聖女應該會感興趣。”
“趙無極是紫氣城某位富商之子,本身並無異常,八年前拜入太乙門,雖是雷靈根但資質尋常,在太乙門中並不出眾。”
“四年前築基之後似乎是得了某種奇遇,修為突飛猛進,一度壓過劉玄心成為內門大師兄,賀蒙山的關門弟子。”
“但有意思的是,前些時日有妖魔餘孽借另外兩派之口向我教尋求合作的時候,據太乙門的內線證實,趙無極那時也剛好藉故外出。”
“屍蠱和化妖之中也有人感應到那妖魔餘孽的境界和年齡皆是不高。”
“老朽又查了一些教內卷宗,趙無極成名之前太乙門曾有十數位築基初期弟子無故身亡,盡是神魂破碎,但其成名之後此事便再未發生過,當時太乙將此事推在了我教身上。”
說到這裡左使頓住,神色和藹地看了眼青梅,而後又說道:“聖女大概是已有猜測了。”
青梅的位置面對星光,雖然光線昏暗,仍然可以看出她震驚的神色。
當初五宗切磋時面對大師兄江寒的捨命反擊,趙無極身上透出的那一絲一閃而逝的熟悉氣息再次浮現在她的腦海。
“妖魔奪舍……”
左使點點頭,再次將視線投向星空,淡淡說道:“他是賀蒙山的徒弟。”
青梅眼神顫動,吐了口氣,沉默不語。
她明白左使的意思,知徒莫若師,那賀蒙山怎會沒有干係?
她忽然又想起二十年前太乙李雲廣的失蹤之事,想起近期的太乙宣戰之事。
“如今的太乙門,算是什麼?”
但即便他們將這種判斷公之於眾也不會有人相信,只因為在世人眼中他們是魔教。
喪心病狂的魔道之人的誣陷之語又怎能信?
片刻後青梅再次問道:“化妖門是怎麼回事?”
“哼,幾個小蝦米不自量力而已,斷海宗可能會死一些人,但應該還奈不得你們,小事。”
青梅垂下了眼簾。
會死一些人,那必然指的是氣血境的弟子們,且那個傢伙估計不會捨棄同門獨自逃離。
她又想到古師兄已領悟窺秘,等閒先天二三人奈何不得,此事應有轉機,說不得要讓化妖門此次有來無回。但是若能提前消除隱患,豈不是更好?
於是她再次抬頭看向左使。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