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回味著這句話,一邊又回想了一下自己這短短的一生,可笑的命運,捉弄人的命運啊。
還有自己放棄生還意志那個霎那,那種絕望,憋屈到絕望,窒息到絕望,甚至憤怒到絕望。
為什麼?
為什麼偏偏是他們蘇柳兩家要被滅門?
又為什麼要活下來受煎熬的是他?
為什麼師尊要救他收他為徒?
又為什麼師尊要在他面前墜入湖底自己卻偏偏無能為力?
就因為命運?
憑什麼?
“弒天前輩,如果說抗爭天道,天道是什麼我都不懂,所以無法應承您。但如果您說要主宰自己的命運,那麼,我幹了!”
蘇文烈抬起頭,雙臂輕輕抬起,用盡全力握起了拳頭。
絨球靜靜的懸在那裡,就在蘇文烈以為他只是戲弄自己,不會再有響應時,絨球卻突然向外,迸發出強烈的意志之力。
那股意志之力已經凝成實質,蘇文烈親眼看著它透過那層透明牆,射進了自己的眼睛。
在他忍不住閉上眼睛的瞬間,進入了他腦海。
而後,一股極強的疼痛感,和一種熟悉的窒息感一同襲來。
再次睜開雙眼的蘇文烈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水潭之中。
在潭底。
身上沒有一處是不痛的,可是窒息又壓迫著他掙扎,壓迫著他奮力向上方遊動。
再一次見到那熟悉的天空,那種感覺真是太好了。
不敢有絲毫的停頓,害怕自己只要停下來,就再沒有餘力繼續下去。
蘇文烈繼續向著岸邊游去,天空正在恢復之前灰沉沉的樣子,雷雲也即將消散完畢。
當雙手終於摸到岸邊的碎石子,堅強了這麼久的蘇文烈終於再支撐不住,翻身躺倒在岸上的碎石灘中。
眼淚不受控制的順著眼角偷偷滑落。
如果這一刻,還有母親那溫暖的懷抱,該有多好啊?
甚至能有父親那句“不爭氣”的責罵,又有多好?
都不會有了,再不會有了。
母親那恬靜而醉人的畫墨之香,父親那嚴厲而心痛的關懷目光,為了揹負蘇家的主脈責任,早就已經,不會再有了。
往後的餘生,只剩了六叔與文顏。
往後的餘生,只能有拼命的修煉。
往後的餘生,只能夠自己安慰自己說,文烈,不哭。
說好,從今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