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淙搖搖頭,有絲茫然:“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魔教在大食有活動。他們在雁蕩布了一個地獄六血陣,據說是大食傳來的。”
阿依古麗皺著眉頭想了想,道:“我還真沒有聽過這個陣法,不過霍斯魯老師可能知道。”
連淙微笑了笑:“是。到時候我要去請教的。”
阿依古麗道:“那這樣算來,你也沒欠什麼情債啊?”
小石頭“嗤”地一笑,連淙遠遠作勢要打他,小石頭朝他吐了吐舌頭,對阿依古麗道:“你以為哦?他可是古往今來第一情聖!像他一樣見一個愛一個的,還真不多見!”
連淙本來已不想再提,被他一說,嘆了口氣道:“我曾經受傷,有一位妖族女子,一直在我身邊暗暗照顧。雁蕩遇襲之後,更是捨命救我。後來我心情沮喪,喝酒喝得稀裡糊塗,與一位郡主殿下好上了。再後來。。。”遲疑了一下,還是將張靈徽和蘇淺雪也說了,除了一些香豔情節,連自己當時的彷徨反覆,也大概說了些。
小石頭雖知他與諸女之事,卻還真不值得他的那些心路歷程,聽得眉飛色舞。阿依古麗見連淙一臉的滄桑惶惑,微笑道:“其實你何必苦了自己?依我看,那些女子飛蛾撲火之時,又不是不知道你的情況。”
碧天如洗,駝鈴悠悠。連淙自嘲地笑笑:“我何嘗不知道?可總是覺得自己虧欠了她們許多。”
阿依古麗嫣然一笑:“放開自己的束縛吧。比如我那天使般美麗的小妹妹。你現在要了她,將來可能傷害她;你現在不要她,現在就已經傷害了她了。我們有一句諺語,傻瓜才會為了未知的明天而放棄今日的快樂。好像說得就是你。”
連淙哈哈大笑,眾月氏人紛紛側目。阿依古麗一夾馬腹,朝阿伊娜追了過去。小石頭看了眼連淙:“我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啊。”
連淙笑著點點頭:“有時候,明明知道有道理,也不能那麼做。”
小石頭歪著腦袋想了想,道:“我覺得你想得太多了。”
連淙哈哈一笑:“是的。所以我才是我。”一扯韁繩:“跑一段!”那馬十分神俊,慢騰騰走了許久,一直在不耐煩地打響鼻。這下得了解脫,立刻便奮蹄揚首,箭一般朝前奔去。
小石頭不解地看著連淙遠去的背影,有些莫名地高興,也一揮鞭子,朝他追去。
一行人輕裝上陣,走到申初便到了莎瀚城前。這莎瀚城建在玉龍雪山之下已有六百年,四四方方,古樸雄偉。那城門高有三丈,可容十匹駿馬並肩而行。神山上人看著城門,點點頭道:“我向聞大月氏和平富庶,周圍各國征伐不斷,唯有大月氏一直安寧平和。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大流士笑道:“可承大師你貴言了。”
連淙奇道:“周邊各國,便對大月氏沒有什麼野心麼?”
大流士嗤笑了一聲,道:“怎麼可能!幾百年前大宛最後一代皇帝荒淫殘暴,作為當時唯一的巫族國家,竟然引入了天竺的佛教,西方的星月教,後來又有更西方的景教傳入。末帝契必利任由發展,結果好好一個大宛帝國,依著信仰,一分為四。後來更是你打我我打你,變成了如今的西域三十六國。我大月氏作為大宛的血脈正宗,怎會不招敵人?不過百多年前康居和儒勒先後攻打我國,反被滅國之後,便無人再敢來羅唣了。”
小石頭扮著手指數了數,奇道:“不是說有佛教,星月教和景教嘛?怎麼一分為四了?”
大流士笑道:“我大月氏一個也不信,也不禁老百姓信什麼教,所以就是四分了。”
連淙對那段歷史一無所知,倒是很驚訝大月氏居然自稱大宛正統,不禁問道:“所以整個大月氏,都是巫族人?”
大流士哈哈一笑,搖頭道:“怎麼可能?我們西域與中原不同,從千年前起,便不說什麼人妖巫神之分,是以各族混居,倒沒有因為此事鬧過什麼紛爭。 如今大約也只有我大月氏王族,才是比較正統的巫族血脈了吧。”皺了皺眉頭,道:“倒是有些人信仰宗教,又見不得人信仰別的宗教,總鬧出些是非來。”
連淙訝於此地如此漠視各族分歧,然而想了一想,也不得不佩服當年促成這局面之人。笑道:“大月氏偏處一隅,卻能成為西域商貿正中,實屬不易。”
大流士有些自得,道:“我大月氏鼓勵商貿,降低稅賦,車馬通達,世道太平,又地處要道,四方商人,怎會不來?”
一旁阿伊娜聞言,有些負氣道:“也不知道國師和大王子怎麼想的!”
大流士看了她一眼,有些悵然:“我國承平已久,自然會有些波折。”
連淙只知二人在說些彼國朝堂之事,倒也不適合說什麼。說話間,隊伍已經來到了城門之下。阿伊娜瞥了一眼守城將領,一臉厭惡地朝大流士低聲說了什麼,大流士含笑不語。阿伊娜又看了看連淙,猶豫了一下,打馬而去。阿依古麗有些歉然地朝連淙和小石頭笑笑,跟著去了。
那守城將領身穿甲冑,尖臉高鼻,鬍子遮住了一大半臉。他單膝跪地向大流士行了禮,卻是硬邦邦的沒有什麼表情:“末將參見二王子。依照我大月氏律令,末將要搜二王子後面這三輛馬車。”
那三輛馬車,後面兩輛裝得是些帳篷鍋灶之物,第一輛裡卻是坐著韓嫣和顏岐。顏岐今日一早便縮在那馬車上,也不知道在鼓搗什麼,韓嫣也不理他。連淙雖聽不懂那將領的言語,但見他目色不善瞧著韓嫣的馬車。眉頭一皺,知是遇到了二王子對頭的人。
果然大流士理也不理那將領,自有騎士上前交涉。那將領咬定依律執法,死活不肯放行。如此耽誤了半炷香時間,那騎士不知說了什麼,惹得將領十分憤怒。忽然拿起彎刀,指著韓嫣道馬車,大聲咒罵。
大流士在貴客面前被自己國家的將領如此百般刁難,卻並無絲毫惱怒。只是笑嘻嘻地看著那將領指天畫地。說時遲那時快,馬車裡突然射出一道耀眼金光,將那將領的頭盔劈去了一半,連頭髮也削去不少,卻絲毫不傷他面板。那將領怔在當場,連淙擊掌笑道:“好槍法!”
馬車裡冷冷傳來一句:“我打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