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緊綽甩去心中塊壘,摟著他笑道:“我兒說什麼傻話。你自與公子游歷天下去。我去護送夫人回府,伺候湯藥。等你學有所成,再來承歡膝下不遲。”
連淙訝然問道:“婆婆打算離開此處了麼?”
木緊綽點點頭,道:“婢子。。。老身來這裡,本就是為了我的孩兒。如今母子相見,此處再無牽掛。”
連淙想了一下,道:“那也好。我們暫住在那日陀寺中。婆婆是這便與我們同去,還是等我們離開之時,再來會面?”
木緊綽沉吟了一下,道:“老身這兒還有些被魔化了的仙禽奇獸。還須十日辰光,方能將它們的魔性去除。屆時老身再來那日陀寺,與公子相見。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連淙想起那些慘叫著的鳥獸,不禁問道:“婆婆是哪裡尋來的這些禽獸?他們怎地染了魔性?”
木緊綽長出了一口氣,道:“老身也不太清楚。此地雪山原本甚是祥和,近來不知哪裡來了這許多沾染了魔性的鳥獸。老身多少懂點醫術,便量力而為,救上幾個。”
顏岐翻翻白眼,道:“孃親你這還算多少懂點醫術啊?那世間庸醫,不是要活活慚愧殺了?”
連淙哈哈一笑,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那醫術高超的,自然懂得傳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便不會去死;喜歡裝神弄鬼理應慚愧的,他們臉皮厚,不會慚愧,更不會去死。”
顏岐白了他一眼,嘲諷道:“你這繞口令說得倒是不錯。”
連淙還沒有答話,脖子上的小石頭刷地一聲跳了下來,朝連淙怒道:“以後我們便要帶著這個奸險小兒一道麼?”
連淙怔了怔,道:“你不願意?”
小石頭大怒道:“我當然不願意!一百個不願意!你看到賊眉鼠眼尖嘴猴腮,哪像好人!以後我豈不是要日日提防著他害了你?”
連淙被他說得一愣,笑道:“大師,你犯了嗔戒了。”
小石頭叫道:“說了幾遍啦我不是和尚!哪!有他沒我,有我沒他!你自己看著辦!”氣呼呼地朝著那冰桶運氣,不去理睬眾人。
連淙頭疼地看看顏岐,顏岐哼了一聲,看都不看他。連淙見二人無法調和,苦笑一聲,道:“你二人,願意跟著便跟著,不願意跟著,我也不強留。畢竟,與我一起,要與魔教魔族為敵,一路危險重重,不跟著也好。”
此言一出,小石頭嗖地一聲回到了他的身上。顏岐哈哈大笑:“這石頭笨的要命,中了你的激將法!”
連淙點點頭:“恩,你不去也好。省得你倆一天到晚吵得我頭疼。”
顏岐一怔,哼道:“我知道你這是激將法,我偏要中計!我這是故意中計,不是那石頭一般笨地中計了!”也嗖地一聲,化作了一塊青石,掛在了連淙的脖子上。
木緊綽含笑聽著兒子與連淙鬥嘴,聽他已去,朝連淙笑道:“我這孩子,其實天性真的十分純良,只是這些年受了許多傷害,是以變得有些。。。有些機靈過頭。還請公子多多包涵他。”
連淙聽她將顏岐描述成“有些機靈過頭”,暗暗好笑,道:“婆婆不必擔心。只是我要去的地方,皆是危機重重。一路行來,幾番九死一生。婆婆真的要讓顏岐跟著我麼?”
木緊綽坦然道:“孩子總要出去歷練的。真要遇到不測,那也是他的命。他受了這麼多苦,如今想跟著公子,老身雖然不捨得,實在忍不下心去反對。”
連淙微笑著點點頭。木緊綽拿出了連淙之前的衣衫,遞給他道:“公子的衣衫已經漿洗好了。老身這裡材料不夠,只做了三顆養神丹。公子如若有壓不住體內三股真力的時候,不妨服用一顆。只是服用的時候內力盡被壓制,務必有人在旁護法才好。”連淙稱謝接過,自去找了個洞室,換好了衣衫。又去陪伴張靈徽。
張靈徽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醒來的時候發現連淙正摟著她發呆,不由慵懶地伸了個懶腰。連淙看著她的身子,眼神極是火熱。張靈徽一身內力既去,整個人卻似乎輕鬆了許多。看到他的眼神,嬌笑問道:“看什麼呢?什麼時辰了?”
連淙摸摸鼻子,故意摟到了她的胸口,腦袋湊在她的螓首邊,笑道:“我小時候要是這個時候才起來,是要被打屁股的。”
張靈徽伸掌將他腦袋推開,卻被他在手上親了一下,笑著打了他一下,道:“現在我可真的是弱女子了。不可以欺負我。”
連淙抓住了她的手,輕笑道:“看你失了內力,卻好似開心了許多?”
張靈徽抿嘴笑道:“有麼?”
連淙肯定地點點頭:“你不難過麼?”
張靈徽轉過頭來看著他道:“有一些難過,更多的,可能是。。。”皺眉想了想,道:“可能是如釋重負的感覺吧。”
連淙吻了吻她的嬌唇,笑道:“我以前中了一條四腳花斑蛇之毒,也是功力全失,卻遠不如你現在這般豁達,又要裝豁達。裝著裝著,居然真的看開了許多。”
張靈徽撫了撫他的臉頰:“若不是世道不靖,真想就這樣賴在你身上,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想。歡喜的時候,去看看日升月落,雲捲雲舒。”
連淙笑道:“誰說張白衣清冷似月?這情話說的!”低頭吻住了她。
過了許久,才放開了她,輕聲道:“我也希望有這麼一天。”
張靈徽點點頭,忽然嗤地笑了,笑得把頭埋在他肩膀上,悶聲道:“再加上你的蘇姑娘給你洗手作羹湯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