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魔教中人圍堵慕容琰,變成了慕容琰與藺季襲殺野彘精。這情形十分詭異,慕容琰不敢掉以輕心。雖然依然面帶微笑,卻始終不曾放下手中之劍。
藺季一擊得手,淡淡看了慕容琰一眼,慢條斯理地走上前去,拾起他的長槍。慕容琰沒有感受到危險,放鬆了些許。
藺季撿起長槍,轉身朝山上走去。慕容琰稍一猶豫,立刻拔腿跟上。藺季越走越快,慕容琰也不放鬆,緊跟在後面。二人都不說話,只是一味趕路。到最後藺季已經在樹梢上竄躍。慕容琰穿著襦裙,覺得一直在樹上跳不是很雅觀,便在地面上追趕。幾次差點跟丟,多虧齊餘在一邊提點。
如此行了半個時辰,來到一片林中空地,藺季忽然平地消失了。慕容琰驚訝地揉揉眼睛。那片空地約有四五畝長寬,中間止有一些雜草。齊餘在空地上飛了兩遍,似乎也極是困惑。轉回來停在了慕容琰掌上。
慕容琰輕聲問道:“看不見他?也聞不到他的氣息?”齊餘點點頭,喳喳叫了兩聲。
慕容琰隨手拿出一顆果子餵它。一邊喂,一邊仔細地觀察著那片空地。忽而雙眉一展,揮袖朝前掃出一片勁風,笑道:“別躲了,快出來吧。”
藺季果然現身。他曾因故遠赴東瀛,求學於匿蹤大師,慣能在山川草木之間藏身,不料慕容琰居然一下喝穿他的行藏。他冷冷地看著慕容琰,問道:“你怎知我隱在何處?”
慕容琰不為他的冷淡所攝,嫣然一笑道:“我要是告訴你的話,你能不能也告訴我你剛才怎麼發現我的?”
藺季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燭光裡有木屑燃起。”
慕容琰恍然大悟,哦了一聲。藺季冷冷地看著她,她也不作聲。直到藺季眯起眼睛,身上開始散發出攝人的寒氣,才有些調皮地笑了笑,道:“我瞎指的。”
藺季的眼睛抽動了一下,慕容琰揮袖拍了拍自己的鞋子,笑道:“別生氣,真的是猜的。我又找不到你,連我的齊餘也察覺不到你的氣息,我正好隨便一指了。想不到運氣不錯。”
藺季整個人慢慢地放鬆下來。看了看她,道:“我無意與你為難。你也問不出什麼事情。不要再跟著我。”轉身而去。
齊餘立刻展翅而起,朝他追去。慕容琰忽然喝道:“不要!”唰地運起寶劍,一道劍光帶著裂空之聲朝藺季暴射而去。藺季回手揮槍,將劍光帶偏,射到了邊上的土石中。電光火石之間,齊餘撿回了一條小命,嚇得趕緊振翅高飛,尖鳴著衝上雲端。
藺季抽了抽嘴角,用低不可聞的聲音笑罵道:“扁毛畜生!”復又向前而去。
慕容琰不再追趕,呼哨著喚回了齊餘。想了想,自朝天音寺去了。
蘇淺雪和姐妹們一路風聲鶴唳,根本沒有怎麼休息過。到了天音寺,有了可以依靠的肩膀,這一覺睡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晚餐時間方才醒來。連淙看她睡眼迷濛的嫵媚樣子,忍不住在她唇上親了一口。蘇淺雪笑著把他開啟了。連淙笑道:“抱了你一下午,可把我的腿都壓壞了,不得給點甜頭?”
蘇淺雪其實此時只是枕著他的大腿,但是聽他這麼一說,還是心中一陣溫暖。伸手摟過他,與他吻在一起。這一頓甜頭給得,若不是秀林和尚與蘇曉嵐和蘇綺霜一起來敲門,怕是要禪榻鋪錦被,僧房做新房了。
蘇曉嵐和蘇綺霜也是剛剛醒來。秀林和尚與連淙一般心思,小心翼翼地與她們調笑兩句,想寬寬她們的心。蘇曉嵐倒是紅著臉由著他,蘇綺霜笑著在他的光頭上拍了一把,不讓他得逞。三人鬧了一會,才收拾衣衫,來尋連淙和蘇淺雪。
三女這一來,連淙和秀林和尚算是成了難兄難弟。秀林要向方丈住持解釋二女由來和心路歷程;連淙則更慘,尚未獲得初次見面的孃家舅父和外公的認可,自己的紅顏相好居然便找了過來。幸而長輩們並不與他們一起晚餐,總算暫時逃過一劫。
連淙暗自慶幸。吃完晚飯,他先將似笑非笑的蘇淺雪三女安頓好,便去尋張靈徽。不料在她院子門口遇到了賀子樟。
賀子樟對著他,自然沒有什麼好臉色:“師妹已經歇息了。你還來尋她做什麼?”
連淙一聳眉毛。這人真是莫名其妙,我找我自己媳婦兒,關你什麼事?也不理他,自去推門。賀子樟一伸手,怒道:“師妹冰清玉潔,夜裡不見外客!”
連淙看著他,嘆了口氣道:“她將來是我的妻子,閣下雖然是師兄,但是你才是外客。還請讓道。”
賀子樟不屑道:“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別以為師妹對你有兩個好顏色,你就能一步登天!無非是個山裡拾柴的,真是異想天開。”
連淙對這種小孩子式的吃醋完全沒有感覺,心裡還有點想笑:“賀老弟,我是不是拾柴的,你說了不算;靈徽要不要嫁我,你說了也不算。我敬你是她的朋友,才對你客客氣氣。外公都不來勸阻我們,你覺得你可以?”
賀子樟頓時羞怒,“滄”地一聲拔出寶劍,喝道:“好一張利嘴!你便對我不客氣試試看!”
連淙搖搖頭,嘆道:“我不與靈徽的同門動手。”
賀子樟冷哼一聲:“由不得你!”
劍拔弩張之際,張靈徽清冷的聲音傳來:“賀師兄,請你讓我男人進來。”
賀子樟楞了一愣。那“男人”二字,實在讓他痛徹心扉。當下收起寶劍,頭也不回地朝外走去。連淙喊道:“賀老弟!”
賀子樟停了停,也不回過臉來,悶聲道:“怎麼?”
連淙輕聲道:“謝謝你愛護靈徽。我很抱歉。”
賀子樟沒有料到連淙居然會道歉。機械地點點頭,飛奔而去。
連淙走進院去,張靈徽白衣白裙,不施脂粉,正站在廊下看著他。連淙笑笑道:“是個不錯的人,可惜愛錯人了。”
張靈徽嫣然一笑,緩步進去。連淙跟著走了進去。房間裡正煮著一壺茶。張靈徽倒了一杯遞給他:“這茶煮了一下午了,嚐嚐看。”臉上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怨懟。
連淙心中有些過意不去,一口將那茶喝乾,登時被苦得喉嚨發緊。張靈徽輕笑一聲:“這下我好過多了。”
連淙知她這樣耍個小性子,其實主要不是讓她自己好過,而是要讓他好過一些,心裡感動。張靈徽見他明瞭了自己的心意,輕輕翹了翹嘴角。
連淙正要上去摟摟抱抱哄哄她,門外忽然想起習秉遜的聲音:“師妹睡了沒?沒有的話,老師和師公請師妹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