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輕易不會傷害你,只要你別激怒它們。有事沒事都別來打擾我休息。”她再講到這裡,也就放下竹簾沿著樓梯上了二樓。
隨著她進入二樓房間關閉了房門,冥品店內就此安靜。
昏黃燈光將我的影子拉得很長,只能照亮櫃檯外面的小範圍地方。
我待在櫃檯裡,深深覺得,自己離開顧姓老者來到這裡,算是剛從刀山上下來就又入了火海。
不過,比起待在顧姓老者身邊,我更願意選擇這裡。
畢竟,我在大宅子裡已經見過鬼,顧姓老者的模樣可是比鬼瘮人多了。
零點剛過,煤油燈的火苗驟然變成了綠色且搖擺不定。
我連忙用雙手護住火苗之際,有客到來。
客人身著紅色連衣裙渾身溼漉漉的撐著一把黑傘,順直的黑髮將臉完全遮擋其中。
她赤裸著雙腳,腳尖懸空垂直地面。
我瞟一眼她,立刻垂下眼眸只用眼神餘光關注著她。
她進店後,飄到擺放壽衣的貨架旁,開始一件接一件的不停試穿。
她試到最後,一件沒買就又離開了。
我剛暗鬆一口氣,她又再次入店,這次徑直到了我面前,問我能不能賒賬。
她的問題,超出了我的答題範圍。
“不知道。婆婆沒說。”我只能如實回答。
“你是怕我還不起?”她頓時激動,長髮猛然揚起到腦後,露出一張被水泡到腫脹潰爛的臉。
“不是。能賒賬。”我連忙安撫。
她冷哼一聲飄到擺放壽衣的位置,挑出一件套在身上後,再回到櫃檯要給我打欠條。
櫃檯上,除了一盞煤油燈,就只有火柴和價目表,以及算盤黃紙和鉛筆。
我於是將鉛筆和黃紙推到她面前。
她很是潦草的打完欠條後,又非要讓我在上面簽字。
我坦言自己還沒上過學不會寫字,她又從兜裡摸出一盒印泥,讓我在上面按個手印。
我當時雖然還小但也覺得不對勁,欠條是欠賬的寫,應該沒有債主還要簽字按手印的。
我正猶豫不決,又有客到。
再來的應該是一家三口,兩個中年男女帶著一個兩三歲的小姑娘。
“哎吆,豆腐菊,又給你兒子找媳婦吶!居然找到黃婆婆的店裡,你也不怕黃婆婆扭斷你的脖子。”中年男人一進店就湊到櫃檯處瞟一眼欠條後連聲咂舌。
我就此明白溺死鬼非要讓我簽字或按手印的原因,心中頓起怒火。
煤油燈這個時候在無風的環境下毫無徵兆著突兀熄滅。
新來的一家三口和溺死鬼同時發出驚呼聲,我連忙抱頭蹲下。
我堪堪在板凳上蹲下,驚呼聲已又戛然而止,短促整齊得若被誰突然同時扼住了咽喉。
抑或是,店內鬼魂同時遭到了魂飛魄散?
店內隨之再無多餘動靜,靜寂到只餘我的心跳聲。
婆婆之前只說過煤油燈不能滅,但沒告訴我,煤油燈如果滅掉會導致什麼嚴重後果。
婆婆之前還說過,我有事沒事都不能去打擾她休息。
我不知如何是好,除了在黑暗中緩緩下了板凳再手腳並用著縮到櫃檯內的角落裡,再無計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