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床上彈坐而起後迅速下地穿鞋,再急忙忙離開房間離開賓館。
天已微亮,路上已有不少行人。
我一口氣穿過幾條街之後才停下腳步,站在馬路邊上心若浮萍不知道該去哪裡,最終決定往北走。
羊城有‘西富東貴、南窮北極’的說法。
珠江蜿蜒向南流下,將羊城一分為二,形成東西南北四個地區。
西邊有個西關,住的多是有錢的商賈富豪。
東邊有個東山,聚集的多是有權有勢的人。
南邊住的多是沿江而居的窮苦人家。
北邊是三教九流之地,魚龍混雜,各種人都有。
我一路向北,趕在日落西山時候到達北邊飛鵝嶺下的一個村鎮。
那村鎮四通八達,聚集有很多人。
開在沿街的店鋪,有賣棺材壽衣的,有做皮肉生意的,還有殺豬匠蔑匠修墳匠等等。
沿路還有雜技,以及不少賣狗皮膏藥和算命檔子的喃無佬。
北邊和南邊一樣窮,所以不缺乞丐。
我又累又餓隨便找個角落歇歇腳,剛坐下就有小乞丐湊過來問我是不是丐幫的新成員。
不等我開口,他緊接著又惡狠狠模樣警告我那屬於他的地盤。
我沉默著起身,開始在街上試著找份能管吃管住的活。
這裡魚龍混雜,晚上露宿街頭的話絕對不會安全。
我太過瘦小又只有六歲,沒誰願意要我,直到我踏入一個冥品店。
冥品店分上下兩層,一層的店面連著朝裡的出入口。
出入口上方掛著捲起的竹簾,竹簾之後是廚房衛生間以及通往二樓的樓梯。
不同於普通冥品店會用長長的櫃檯將店面一分為二隻在櫃檯上和櫃檯內擺放冥品,這家冥品店的貨架四面靠牆毫無遮攔,只在角落裡設了一個短短的櫃檯,且櫃檯內靠牆的位置空置無物。
天還沒黑,櫃檯上已燃上了一盞煤油燈,有位駝背的小腳老太太正坐在櫃檯外面的小馬紮上面折元寶。
隨著我踏入店門,她抬頭望向我。
她左眼渾濁右眼白茫茫一片,頭髮白而稀疏在腦後束成一撮小小的髮髻,臉上溝壑縱橫。
“請問,這裡要不要幫工?管吃管住就行。”我開門見山著問詢。
她靜靜望著我,持續沒有接腔。
如此情況,我跟她對視一分鐘左右後轉身就走。
“要幫工。”她這個時候又突然開口,聲音低啞。
我連忙重新回到她身邊,手腳麻利的替她收拾起地上的元寶。
她很是寡言,但飯菜做的很香。
我們一起吃過晚飯關了店門後,她將櫃檯上的煤油燈更挑亮些,讓我守在櫃檯裡,直到再天亮她起床之後才能休息。
櫃檯比我的個頭高,我需要站在板凳上才能將腦袋露出櫃檯。
櫃檯內的地上,擺放著一個三足的銅火盆。
三足很高,將銅火盆直撐到幾乎與櫃面平齊。
“煤油燈不能滅。不要出去櫃檯。有客人喜歡晚上過來,它們不喜歡被盯著看也不喜歡聒噪。客人選好東西問價時,你如果不識字就拿價目表讓它們自己看。它們付錢時候你都不需要找零,你收錢後需要在銅火盆裡燒掉客人選的東西。如果你能堅持到天亮,以後可以長期留下,除了管吃管住還有酬勞。”她的話語,讓我頭皮發麻。
所謂客人,無疑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