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旁。
荊辰見長公主竟親自煎藥,忙走了過去。
“殿下,煎藥之事怎能勞您親自動手呢?”
“我來吧。”
雲棲未停下手中動作,道:“不用。”
長公主既說了不用,荊辰便不敢再多說什麼。
雲棲抬頭,吩咐荊辰:“著手僱傭一批影衛守在逆水谷外,切忌走露風聲。”
說著雲棲環顧了下整個逆水谷, 補充說:“逆水谷中的這一批僕人需要二次清查,務必保證他們底子乾淨。”
荊辰恭聲回道:“是。”
雲棲:“去做事吧。”
荊辰:“屬下告退。”
他轉身,正好看到了從草屋內走出來的蕭北野。
像是一種早已經滲透進人骨子裡面的畏懼,荊辰登時就在他面前跪了下去。
溪水岸邊都是大小不一的鵝卵石,他這麼幹脆的一跪,咔咔的膝蓋骨碎裂聲在不遠處正拿著蒲扇煎藥的雲棲都聽到了。
從草屋內走出來的男子身上只著了一層單薄的紅色裡衣,墨髮披散垂落至腰際,眉目如畫,氣質純淨,妖而不邪,恍若天人。
荊辰其實能感受到眼前男子與之前自己跪拜的王爺周身氣息截然不同,簡直天差地別。
他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抬起自己的頭往上看,見面前紅衣男子在自己面前微微俯身,俊美昳麗的臉上眸光澄澈,在那眸中荊辰看到了某種共情,荊辰只覺得是自己見了鬼。
接著他看著面前的男子伸出手似乎要將自己給扶起來。
荊辰睜大眼睛,真覺得自己活見鬼了!
他趕忙從地上站了起來,而後弓著身子後退了幾步,看了眼不遠處坐在溪旁煎藥的長公主,他對長公主雲棲行了一禮,又慌忙低頭對面前的紅衣男子行了一禮,然後拔腿就是跑。
蕭北野兩隻手還在半空中,還是弓腰要扶人的姿勢,他站在原地,看著那個比兔子跑得還快的人很是困惑。
那個人他認得,那個人之前問了他許多問題,雖然他一個都聽不懂。
明明他問自己問題的時候不那個樣子,為什麼就突然跑了呢?
雲棲坐在石頭上,手裡還拿著煎藥時扇風用的蒲扇,她看著他一步步向自己走過來。
“殿下,你在這裡做什麼呢?”
他雙手和雙足上面都帶有金鎖鏈,比一般鎖鏈細,不沉,但走動間鎖鏈聲響,動靜足以使得人提前戒備。
雲棲看著他,冰顏上眸光微動。
她看著他走到自己身旁,然後挨著自己慢慢蹲了下來。
他不僅內傷嚴重,外傷也還未真正好轉,他蹲下身時想是有扯動身上傷口,疼得他倒抽了一口涼氣,但挨著雲棲身邊蹲下後,他卻是仰頭對雲棲展顏一笑。
那一瞬雲棲分明看到了未墜落懸崖之前的蕭北野。
但陽光下,他那雙瑞鳳眼中的眸光太過純粹乾淨。
與她看到過的隱藏不掉的陰暗瘋狂完全不同。
“誰準你叫我殿下的?”雲棲問他。
他皺眉,眨了眨眼睛,像是害怕犯錯,又像有恃無恐,對面前白裙女子軟聲道:“他,他們,都叫你長,長公主,殿,殿下。”
他看著她看了看自己後便移開了眼,繼續用手中的蒲扇扇著火爐下面的火。
藥味飄散,空氣中滿是苦澀的味道。
但他好像連藥的味道都感到好奇,看著嫋嫋的煙氣,俊顏上始終帶著淺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