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子的這番話說得姜田更是心情沉重,他和張韜不惜翻臉為的是免於國家多走一些彎路,可是在普通人眼中,卻並沒有多少人對江南地主抱有同情之心,或者說幸災樂禍者更甚,至少這些升斗小民們並不理解階級鬥爭所代表的意義,在他們看來江南地主們不過就是得罪了皇帝,然後被用一些莫須有的罪名給殺了罷了,至於這會對自己的生活有多大的影響,甚至對國家復興有著怎樣的作用,則全然沒有概念。那自己和張韜之間劍拔弩張的爭吵又有什麼意義?帶著這種悵然若失的心情總算是回到了自己的府上,可是他一進大門就發現所有的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有些怪異,緊接著就看見劉寶凱和吳遠他們快步迎接了出來。
吳遠表情凝重的看著他:“先生你可回來了,不知君前問對可有什麼處罰?不是我這個做學生的說您,今天在朝會之上當著文武百官……”
他還沒說完色@狼就急忙攔下話頭:“我爹不是傳出話來,說是平安無事嘛,要說陛下和咱先生的交情就是不一般。”
姜田沒答話而是朝他們身後看了看,除了同樣焦急的心月、夕芸與孟大丫諸女之外,就沒有別人了。吳遠見他向身後瞟,便會意的說道:“德馨還在城外忙事,我們見沒有大礙就沒通知他。”
姜田搖了搖頭:“我不是在找德馨,這懷古沒和你們一起來嗎?”
見他問起了田虛海,吳遠和劉寶鎧對視了一眼,然後還是色@狼回答道:“懷古兄那邊我已經差人去送信了,想是路上耽擱了吧?”
姜田還是搖搖頭,他知道田愈那個老傢伙肯定是阻止了自己兒子過來,別看整個江南儒林似乎全軍覆沒,只有他一開始置身事外才算是明哲保身,但是這老東西絕不會輕易的向改革派表忠心,尤其是今天自己如此頂撞皇帝,他吃不準今後的局勢走向,至於是皇帝殺雞儆猴還是藉機掀起更高的狂風巨浪,他一時也拿不準主意,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和任何一派打交道。
既然知道這老狐狸的小算盤,姜田也就不關心自己的陣營究竟有什麼變動了:“你們不是看見了嘛,陛下未必是聽不進勸諫的人,咱們明天的課程也要繼續,所以這就回家休息去吧。”
就在那倆人還想說點什麼時候,一個小廝跑過來過來稟報:“老爺,田公子在門外求見。”
不一會就見田虛海滿頭大汗的走了進來,看見自己已經來晚了,便主動說道:“先生無恙便好,學生家中有點瑣事來晚了。”
他的這個行為算是一種表態,也算是告訴所有的人自己和老爹在政治上劃清了界線,能在姜田觸怒皇帝的時候做出這種選擇也算是難能可貴,所以無論是吳遠還是劉寶鎧,都對這個昔日的朋友現在的同學刮目相看。
姜田點點頭算是對他的肯定:“懷古不必著急,陛下已經接受了我的意見,想必不久就有轉機了。”
按理說這種朝堂上的是是非非都只是官員圈子裡的事情,但是當第二天姜田夾著講義重新走上講臺的時候才發現,這事的傳播速度超乎想象的快,大有自己老家網路留言的水平,因為他發現所有的學生似乎都在用一種崇拜中帶著點悲壯的眼神看著他。
“你們這是怎麼啦?”姜田不曉得這幫學生抽什麼風。
瞭解內情的吳遠則無奈的搖搖頭,劉色@狼有些哭笑不得的回答他:“先生有所不知,只是一晚的功夫,四九城中就傳開了您冒死上諫的故事,還一個個傳的有鼻子有眼,說您都已經被推出午門待斬,行刑前依舊大義凜然為民請命,最終陛下承認自己矯枉過正這才放您回家。”
姜田一聽汗毛差點都豎了起來,這是誰要害自己?雖然過程有些誇張可結局竟然相差不大,關鍵是這不是給張韜上眼藥嗎!稍微回過神的姜田趕緊追問:“這是誰傳出來的?”
一聽到這個問題,所有的學生都有點尷尬的看著姜田,最後還是色@狼表情怪異的說到:“具體誰傳的不知道,可剛才我還看見趙直在對門滔滔不絕的說評書呢!”
等姜田把那小子抓來一問才知道,這事也不是他編排的,而是昨晚就有人編成段子在全城宣講,反正中心思想就是他姜田大義凜然仗義執言,最終說動了暴君低頭認錯……本來這種演繹對於皇城根的百姓來說,並不會全部相信,但是沒過多久內閣就下達了關於江南土地問題的新命令,稱暴亂省份偶有刁民捏造罪名致使部分地主被錯殺,現嚴令各省駐軍暫停工作組下鄉抓捕反賊,等待陛下的下一步命令……
“唉……”兩聲嘆息同時響起,姜田和張韜坐在御書房中苦笑不止。
“你不是說那些鼠輩不會害我嗎?怎麼才一晚上就給我捅了一刀!”
張韜也有些感慨:“現在你知道他們都是什麼玩意了吧?要不是你跑來問朕是不是朕放的留言,可還就真以為是你在給自己賺名聲呢。”
想出這種計策的人的確歹毒,他算準了此時皇帝與第一寵臣之間產生了嫌隙,就算還沒有到決裂的程度,卻用這種辦法又打了一個楔子,也就是說這個人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針對姜田,想方設法的要將他扳倒,只是他並不清楚這倆人維持關係的紐帶已經超出了常人能理解的範疇,所以實際的效果並不好,反而還暴露出還有這麼一股勢力在暗處虎視眈眈。
“既然如此……”張韜眼珠一轉:“那咱們就把戲演逼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