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瓶兒哪裡肯罷休,她生氣道:“我就搖,你給我吐出來,把我的肉串給我吐出來!”
尚閣真有些受不了了,他趕緊道:“我再給你烤行了吧,別搖了,我真要吐了。”
“哼。”呂瓶兒這才罷休,不過看尚閣的眼神依然不是很和善。
這一夜,夫子堂在醞釀這反擊的風暴,尚閣在為自己的‘錯誤’買單,給呂瓶兒烤著串兒。
而一線天呢?
錢家兩姐妹最近很有些反常,妹妹錢雅茹一改往日的做派,也不練功了,整天不是在房間裡發呆就是研究些之前從來不接觸的東西,比如女紅,這簡直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姐姐錢慧沒有這麼大的反差,只是比平時更加忙碌的多,尚閣的生意轉到她這邊之後就沒有再讓尚閣操心過,錢慧和妹妹有個共同的特徵,就是每當空閒的時候,錢慧也會靜靜的發呆,表情時而溫柔,時而羞澀,心思百轉千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一夜就這麼過去了,第二天一早,章鳴召聯合謝天禮、竇唯三人開了一個教學會,主題非常明顯,以勸學為主,言論間,這天下如果沒有了讀書人,將要朝綱混亂,是非不分,百姓不堪教化,怕是天都要塌了。
三人也沒有故意誇大其詞,在他們心裡確實是這樣的。
一場嘔心瀝血的教學會後,人群都開始了動搖,京都怎麼說也是皇城,能把自己摘出來的聰明人還是不少的,臺上這幾人都是讀書人的夢想模板,他們讀書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像這些清士一樣受萬民敬仰,在史書留名嗎,即使那些貪官他們最初的願望也是一樣的,只是後來利益燻心,才犯了糊塗。
現場的氛圍非常好,百姓一片呼聲,孫言也是看的暗自竊喜,學會結束,孫言鄭重的謝過三位師兄就趕緊回夫子堂覆命去了。
有了這三位的聲援,夫子堂吳遊已立刻出手,散盡渾身解數推波助瀾,務必要把那股不正之風給掐死在胚芽中。
這天下的讀書人和平頭百姓的比例雖然相差懸殊,但在這個世界,讀書人自帶光環,他們也時刻享受著這重身份帶來的福利,比如,同樣去買肉,賣肉的屠戶都會自覺給你多切二兩肉,他們不用夫子堂招呼,自發的開始為夫子堂正名,一個、兩個,站出來的人越來越多,從章鳴召他們發聲之後,短短一天之內棄學風潮就弱了很多。
皇宮裡,大宦官書邱賢畢恭畢敬的守在一人的身旁,能讓他這麼恭敬的,這普天之下只有一人,那一身的秀錦龍袍也在無時無刻彰顯著主人身份的尊貴,大慶國皇帝,梁丘鉑銳。
御書房裡只有他們兩人,梁丘鉑銳看著手裡的奏摺,書邱賢供著身子安靜的等在一邊。
“事情辦的怎麼樣了。”平淡的聲音裡夾雜著獨有的龍威,這位大慶君主不經意間的威勢已然讓人心驚。
書邱賢頭也不敢抬,恭敬道:“之前是一帆風順,但在章學士三人出手之後,目前事態有些不利。”
梁丘鉑銳嘴角微揚道:“你倒是挺會省事,交給你辦的事情,竟然轉手就甩了出去。”
書邱賢頓時給嚇出了一頭冷汗,他慌張的跪在地上,咬著牙一句話也不說,別看在外面書邱賢那麼風光,他陪伴真龍身旁這麼多年,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書邱賢知道現在不是辯解的時候,越為自己申辯就越是大錯,理由根本就不重要,他會怎麼樣,完全就看陛下想要把他怎麼樣而已。
兩人說的自然是夫子堂的事,梁丘鉑銳也在關注著這件事的發展,書邱賢非但沒罪,還極有眼光,選的那人雖然有些‘特殊’,但手段卻是有夠狠辣,他頭疼了這麼多年的夫子堂差點給他整出事情來,如果不是因為章鳴召等人,也許尚閣已經成功了。
想到那幾頭倔驢梁丘鉑銳就頭疼的厲害,這三人真是讓他又愛又恨,但大慶國又偏偏少不了這樣的人,貪官和清官在皇帝的眼裡其實沒那麼大區別,主要是你得有用,只要你有本事,那皇帝就會大度忍受你的所作所為。
要不是這三個人礙事,他早就出手滅了夫子堂,怎麼可能會這麼麻煩,誰都可以代為出手,但唯獨梁丘鉑銳不行,萬一到時候章鳴召等人發起瘋來,連個能勸住的人都沒有。
在他明裡暗裡意會的言辭間,滿朝文武百官還是有不少領會到意思的,但他們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紮根朝廷這麼多年,誰會是孤家寡人一個呢,夫子堂又不是一個平常的小勢力,貿然出手,即使事情辦成了,也有可能被陛下當成棄子,出去背鍋全天下的罵名,而且這種可能性還極高。
雖然皇帝心裡會感激你,但最多也就是賜給你一生的富貴榮華,有這罵名在身,必然不可能身居高位,當官,也是要考慮民意的。
這些大慶的官員最渴望的還是權利,有了權利還怕撈不到錢嗎?在他們看來,這件事的付出與回報完全不成正比,所以也就沒人願意當這個出頭鳥,幫陛下排憂解難了。
這事情也是巧,當時夫子堂告上來的時候,梁丘鉑銳抱著試試看的態度讓書邱賢帶口諭去了一線天,這死馬當成活馬醫的舉措還真就去對了,雖然眼下收效近微,但方向是沒錯的。
梁丘鉑銳放下摺子,若有所思道:“邱賢,你說尚閣知不知道他父親是怎麼死的?”
書邱賢一愣,怎麼突然說到這個了,當時流雲盟的事情剛發生,對這件事其實他心中已經有幾分猜測,但這點念頭是萬萬不能提的,書邱賢心驚膽戰的搖頭道:“尚青雲死於意外,這件事天下公知,尚閣自然是知道的。”
皇帝看他在那裝糊塗也不點破,繼續捧起了奏摺,揮揮手,書邱賢恭敬拜退。
出了御書房,書邱賢走開良遠之後喘了幾口粗氣,此時他還沒緩過勁兒來呢,陛下今天的意思他有些不明白,但可以確定一點,尚閣的所作所為讓陛下很滿意,至於為什麼突然提到尚青雲,這點書邱賢還需要再仔細的揣摩一番。
距離書邱賢規定的時間只剩下了一天,這幾天裡,書邱賢從頭到尾都沒去見過尚閣一面,就好像把這件事轉頭就給忘了一般,但尚閣自己心裡清楚,如果時間到了沒個讓朝廷滿意的答卷,那他的小命就算是完了。
此時,尚閣正在錢莊裡呼呼大睡呢,他在聽說夫子堂的動作之後顯得極為開心,和呂瓶兒在彩雲樓裡lu著串,喝著酒,調著情,日子過的相當的快活,直到後來雲孃的加入才讓尚閣興趣全無,淪為了一個無情的烤肉機器,都吃飽喝足了,三人這才各回各家。
今天是書邱賢規定的最後一天,尚閣一直睡到自然醒,不是他心大,雖然夫子堂已經在昨天搬回了局勢,但他等的恰恰就是現在,尚閣還沒天真的以為幾條緋聞就能扳倒夫子堂,這是遠遠不夠的。
夫子堂傳世幾多載,憑他現在的力量怎麼可能覆滅這座龐然大物,尚閣從一開始也那麼不自量力的想過,他所謀的非常簡單、直接,但也是對朝廷最有利的一份結果。
夫子堂最大的靠山是民意,尚閣最有利的武器也是如此,他昨天晚上回來的時候還沒忘記給飛羽帶一份燒烤,等飛羽吃飽喝足之後就把他指派了出去,目的非常明確,把那些他們到過的地方再走一遭,開始實施計劃的第二步,也是最關鍵的一記殺招。
沒了尚閣的礙手礙腳,飛羽的腳程可謂是日行千里,從晚上就馬不停蹄的趕路,到早上的時候這一圈基本已經跑完了。